“七叔,我知道錯了,您就别生氣了,這兩塊栗子酥,就當是我的賠禮,反正也是從你家拿的。”
謝雲絡簡直被她什麼都不懂的單純模樣給氣笑了,不由地将頭轉向了窗外。
“切~小氣。”
夏南鸢覺得他根本就沒想接受她的道歉,私下嘀咕了兩句,氣的一口吃下了半塊栗子酥。
馬車依舊緩緩地前進,大約過了一個街市,謝雲絡收回了目光,又朝她看去。
“聽人說,景瑜這些年在京城中的好人緣,多虧了他身後的女子,替他在許多達官顯貴的府上治病。可是他從未将身後的女子示人,就連首次出征,都帶了旁的醫師,而那個醫師,據說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夏家的二小姐所舉薦的?”
夏南鸢手裡的栗子糕直接就被咬掉了半截,含在嘴裡許久,才将其咽了下去。
“哦,還有别的事嗎?”
謝雲絡默然,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夏南鸢擡眼,擦了擦嘴邊的殘渣,冷哼一聲道:
“反正你從小就喜歡欺負我。有一次,你嫌我打擾你看書,就跟我在後山上玩躲貓貓,結果我躲了一下午,你都沒出來。如今,你是看我沒聽你的話還毀了您清譽,故意找茬惹我生氣吧?”
她還真是猜對了。
謝雲絡擡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是你躲在樹洞裡睡着了,最終不還是我将你找到,并且背下山的?我可從沒有因為你一晚上都不出來而生氣,更沒有對着你指着别家的女孩說有多乖巧,而你皮的,像隻下山的猴子吧?”
“你——”
夏南鸢氣急,好想拿手裡的栗子酥糊到他那張……十分欠揍的臉上!
而他依舊舉止舒緩地抿了一口茶,夏南鸢氣的站起身,當着他面就在馬車裡抖了抖方才吃東西時,掉落的殘渣。
謝雲絡并沒有理會她這幼稚的舉動,而是将茶盞放到了茶幾上,夏南鸢頓覺她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些幼稚的反擊着實無趣,繼而将頭枕在車輿上,掏出了第二塊栗子酥。
謝雲絡就像是不想讓她好好吃完這頓飯,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與他,究竟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夏南鸢身體一僵,轉而問道。
謝雲絡并沒有理她,而是将白瓷圍爐上的茶壺移了出去,然後夾了幾塊龍眼炭,用銀質的手鏟輕輕撥弄了幾下,之後道:
“聽聞景瑜武舉那年,兵部主事的父親突染疾病,尋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最終還是你從他的喉管下取出了兩公分的石疽。那主事也算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京城中有人彈劾,說景瑜武舉的那年,他用來比試的槍比别人硬了幾分,以至于對陣十次都未曾砍壞,可有這回事?”
夏南鸢的指尖緩緩捏住了糕點,目光定定地望着他那白瓷圍爐裡的火光,許久,才點了點頭。
“嗯。我當初想着幫他對考官好一點,他就能考試的時候輕松一點。我沒有想到後續之事,更沒有想到他們會在刀槍上做文章,成了他被彈劾的把柄。”
“這世間之事,最難把控的便是人,誰又能知道此時的一個舉動,對他人是對,還是錯呢?亦或者,他人對你是喜,還是恨?”
謝雲絡将最後一節龍眼炭放進爐火,火光驟亮,映着他的身影,卻越發的昏暗而隐晦。
“不管怎麼樣,抛開情分不談,你的确是幫了他,而且證明你的醫術對他大有用處。他又為何會忍心看着你被逼出嫁,而無任何的反應?”
反應?
夏南鸢忽然間笑了,那笑容帶着看透一切後的自嘲與哀冷。
“所謂重要,也不過是相對來說罷了,就好比,他小時候練武受傷時我給他一塊糖,他便覺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糖果。而現在,他輕易便可得到很多的糖果,甚至于不屑去要,所以我這個糖衣,便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所以現在對他重要的,便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