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夏南鸢依舊坐在謝雲絡身邊,好奇地道。
相比于上一次,馬車裡的空間雖然大了,兩人在颠簸中雖然不會擠到,但也難免會彼此碰到。
然而此次夏南鸢到沒有上次那麼尴尬。許是沒有發覺,她此刻搭在謝雲絡袖子上的手,都已經落到他腿上了。
謝雲絡漠然的看了她一眼。
“放什麼手?”
“當然是對你啊!難道你沒有發現,那姜小姐對你,可是有一種偏執的執念啊!”
夏南鸢認真地同他分析,眼睛瞪得晶亮。
謝雲絡見她始終都沒有發現,不由地提醒她道:“她放不放手我不知道,我隻想知道,你手裡那柄劍,什麼時候放手?”
“啊?呀!哦,我忘了。”
夏南鸢趕緊将手裡的劍拿開,方才,她都拿劍尖抵在他腳掌上了。
“那個,七叔你别多心,我隻是看這柄劍的劍柄有些磨了,用的不順,所以才提着它找你,想讓你給衛護衛換柄新的來。”
此刻,若是這些話讓外面正在駕馬車的衛虎聽到,恐怕得立馬吓出一身汗。
磨了的劍都能到處威脅人,這要是換個更好的劍,還不剛一掄起,就直接讓人命喪當場了。
謝雲絡懶得理會她這蹩腳的解釋,低沉的目光瞥了一眼她,之後才将她抓亂的衣角,弄得平整了一些。
夏南鸢覺得他可真龜毛,這衣服皺了怎麼就不能穿?一時撇了撇嘴,又忍不住問道:
“七叔,有件事我不明白,這城中人不了解情況可以亂傳,怎麼連莫氏醫館的人,感覺也和姜小姐走的很近啊?”
“那是因為醫館的馬車經常壞,而姜小姐也經常帶人到莊子裡去義診,最近醫館的人很忙,城裡又多了不少的傷患,還要幫我去莊子試藥,所以才會對姜沐漓暗中做的事,沒太大的注意。”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
“嗯。”
謝雲絡點頭。
夏南鸢又不知為何,突然嘲諷起來道:“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既然不喜歡,幹嘛不明着拒絕?你派謝伯暗着拒絕是幾個意思?”
怕不是欲擒故縱吧!
當然,最後一句話她可不敢說,也就在心裡想想。謝雲絡卻在聽完後沉默,像是思慮了許久,才緩緩地道:
“她其實,名聲的确不好。”
“啊?”
夏南鸢擡頭,卻見他幽深的目光中,沾染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五年前,我在青州受她父親所托,去救被山賊綁架的她。雖然我已經盡力縮短了時間,但卻還是晚了,所以等我倒的時候,她便已經……”
他頓了頓,終究還是把後面那半段話說出來。
“她便已經被山賊所欺辱。”
“啊?”
夏南鸢震驚,她從來沒有想過姜小姐會是這等遭遇,不由地一愣。
“所以,你便任由她追,為她締造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沒有想過讓她有幻想。隻是我救下她那日,她父親便找到了我,懇請我即使無法迎娶他女兒,也不要太過傷了她的心,他會讓他已經受過巨大刺激的女兒,慢慢的清醒。”
謝雲絡說着,望了望馬車外匆匆而過的景象。
“記得我第一次出征,朝廷的一些地方官竟克扣了我大軍的軍饷,眼看被圍,彈盡糧絕之時,是姜家開了他們的庫房為大軍籌得了兩日之需。所以,我不忍看姜楓為着他女兒的事在我面前下跪,更不必說姜沐漓已經鬧到上吊尋死的地步。何況,姜楓已經答應會将他女兒帶回臨州,這些年我也沒再見過,若非這次我也去了臨州城,恐怕,我都已經快将他們給忘了。”
夏南鸢沒想到謝七叔會将這麼隐秘的事告訴她,姜小姐端莊娴雅的背後,竟會遭受這麼大的變故。
一時間,她有些憐憫的道:“所以這些年,姜小姐凡是同謝家的生意,都是您府上的下人,或者謝大娘出面的?”
“嗯,大嫂管家,我從不參與府中之事,就連這次來臨州,府中人也大多是大嫂身邊的,從姜小姐那置辦物品,也不足為奇。”
謝雲絡本想解釋他與姜沐漓并沒她想的那般親密,即使他曾救過她,然而誰知,夏南鸢聽到後,突然冷哼了一聲:
“哼,那你以後,别從他們家買東西了。”
“……”
“怎麼,怕她還會糾纏?”
“不是,你既然今日都明确的拒絕了她,幹嘛還給人幻想?再說了,她遭受那麼大的變故,已經将你當成她生命裡的光,沒聽她說嗎?為了你,連妾都願意當。這些年她爹說要讓女兒慢慢的恢複,可你看她恢複了嗎?為了得到你不擇手段,我看,她已經快跟那些壞人,沒什麼兩樣了!”
謝雲絡微微揚眉:“你以後,也别再要他的花。”
“花?”
夏南鸢疑惑,“什麼他的……那花我早扔了。”
她突然反應了過來,謝七叔同他侄子有芥蒂。
謝雲絡擡眼,道:“扔了?”
“對呀,昨日我從花房搬出來,本來就是要丢的啊!”
謝雲絡竟被她的話給堵住了,略顯無語的别過眼,神色倒是有些愉悅的舒緩。
“昨日,是我不察,讓你受了委屈,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七叔,你真覺得我受了委屈嗎?”
夏南鸢沒想到他會提起昨晚,有些好奇地湊近,再一次清澈地望向他。
她眼裡的坦誠和靈動讓他失了一下神,結果,夏南鸢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目光激動的道:
“七叔,既然你真覺得我受了委屈,那就請我吃飯吧!”
“……”
天知道,謝雲絡長這麼大,還沒有請一個女孩子吃過飯。
此次回府,謝雲絡徹底接手了城外莊民們的治療,有他親自看顧。此外,他最近還要兼顧軍中将士在青岚山裡的訓練,一連忙了幾日,夏南鸢都始終一個人待在了府上。
自從上次在街上被城裡的百姓議論,這些時日她也不想再出府。不是在府裡繼續研制着青黴,就是無所事事的在她暖閣裡畫塗鴉,順道她還不忘翻一翻醫書,幫謝七叔找出治療不舉的藥。
然而謝七叔每日喝的方子已經是對症,奈何趙銜非說不起效,這幾日經常見謝七叔和蕭醫師通宵在一起,長久下去還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
夏南鸢也不明白他為何非要執着于謝七叔和蕭醫師的事,這顯然也不是什麼能立刻就好的病,難免也需要醫師在旁的治療,不是蕭醫師,總不能她去治吧!
再說了,她在城裡的名聲,可才剛變好。
眼見她在府中悶了一段時日,謝雲絡生怕她再像前世般悶出了病,趁着閑暇之日,回府帶她出一趟門。
夏南鸢這次似乎是鐵了心,還記得謝七叔前幾日答應請她吃飯的事。府中的飯菜幾乎已經吃膩,這次不去,下次,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呢!
于是,她将頭伸出窗外,讓衛虎找個地方停下,拉着謝雲絡的袖口,就跳出了馬車。
“七叔,快,這邊!”
到了地方,謝雲絡的眉頭,微微一皺。
“你要讓我請你吃的地方,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