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不遠處,明亮耀眼的火把前,男人金色的铠甲發出刺眼的光。
即使他當下缺了胡子,她也早該認到,他森寒陰狠的眼神造不了假,尤其,是他左眼曾經被刺後,在眼球上留下的一枚小紅點。
原來,她嫁的不隻是一個暴力嗜血的人,更是在太子選妻的那場宴會上,害她被人誤會勾引太子,實則卻是被他險些強迫的那個登徒子。
夏南鸢脊背升起一陣寒芒。
他雖然比不上謝七叔俊逸溫和,如清風明月般謙和低調,但長得還算俊朗,尤其,其極擅刀法,那日在宮中,他就為衆人,在台上耍了一場大刀。
那時,她便已知他心思幽暗深沉,極為高調,卻隻當他不過是梁王的一個門客,沒太在意。
卻不料,在她被繼母排擠,離席為她妹妹娶衣袍的轉角,徑自卻遇到了他。
吳禦毫無保留的将目光定在了夏南鸢的身上,如夜色掩映下的獵手,抓到久違的獵物般玩味的笑。
他喜歡看她的掙紮,就像那日,春日裡的太子宮中繁花似錦,她一身不起眼的碧衣,還是去年老土的樣式,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甘當身後的綠葉,襯得她周圍的姑娘,全都明豔如朵朵的嬌花。
然而就是這個始終坐在後面,不想争鋒出頭的姑娘,卻比她們所有人,都纖細稚嫩,如一朵還未開啟的牡丹花,染着清晨的露珠,直待那一朝的綻放。
所以,即使穿着不符合她年齡的舊衣,見慣了那些胭脂俗粉的吳禦也一眼就看到了她,想來,她也不是什麼大官受寵的女兒。
那一次,他表面是替王爺來向太子獻賀的,實際上,蘇家為了拉攏梁王,想要将蘇家的女子嫁給他。
吳禦一生玩過的女人多了,蘇家女各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再說,梁王又憑什麼同蘇家聯合,他要的,可不隻是一個地方上的王。
就這樣,吳禦故意蓄出了胡子,在各個貴女面前耍着威風,活像逗她們玩的小厮,然而當時,隻有她未曾笑過。
吳禦收了他腰間的配刀,轉而抽出了挂在腰上的鐵鍊。
“你我倒是天賜的機緣,若非郡主提醒,我可能還真就讓你給跑了。”
吳禦眯了眯眼,手上劃過桐油浸的黑亮的鐵鍊,發出清脆的聲響。
衛虎突然拔出了劍,擋在了夏南鸢的面前。
吳禦一瞬間便笑了,就像毒蛇吐信一般,眼裡布滿着殺意。
“你是自己過來,還是讓我把你給綁過來?”
夏南鸢的身子徹底的癱軟,紫鵑連忙去扶她,而他看到她明明已經成了受驚的小鹿,甚至,驚恐的已經不知道該向誰求救,眼底卻還透着倔強和不遜的光。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笑。
就像上一次,他明明已經将她逼到了牆角,她卻依舊做着能掙脫的夢。在他的懷裡拼命的掙紮,而他卻隻顧着感受她柔軟細膩的肌膚,絲毫沒有在意她身體的變化。
不得不說,夏南鸢手腕處的肌膚白皙而冰涼,被他狠狠地捏着,很快就起了印,當真稱得起“冰肌玉骨”這幾個字。
即便他見識過太多的女人,卻沒有一個身段能像她一樣柔順無骨,一舉一動皆透着輕靈與優雅,像是有一種勾人魂魄的力量,讓他每一次的接近,都不由自主的幻想她衣服掩蓋下的身子是何等的嬌柔。
那時,他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否是不受寵的千金,這骨子裡自帶的嬌柔,可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能比的了。
感受到他越來越放肆的眼神,衛虎直接下馬,持劍擋在馬車的前方道:
“吳統領,袁姑娘乃世子守護之人,任何人都不可輕舉妄動。”
衛虎的話終于讓他回過了神,待看到他們僅三人一馬後,便放肆的笑了一聲。
“呵,就憑你?”
衛虎毫無懼色的擋在她面前,夏南鸢看着他,握緊了在方才跌倒時,她就藏在手裡的金簪。
吳禦森然的看了他們一眼,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道:
“看來,你們是選擇死了?!”
刹那間,如驚濤駭浪般的沖殺陡然襲來。沖在前面的士兵疾風如閃電,眨眼間,衛虎便與其兵刃相接,于夜色中亮起了寒芒。
畢竟同謝雲絡上過戰場,衛虎曾經也是從千軍萬馬中厮殺出來的,此刻,他如疾風勁草般揮舞着長劍,殺氣騰騰的為她抵擋了想要跳上馬車的人。
“小姐,快走!”
他一聲大喊,紫鵑迅速回神,拉動了缰繩。然而這時,一個士兵居然從馬車後跳了上來,沖破了車輿,夏南鸢猛地閉眼,朝他刺了過去……
幾乎同時,一股溫熱的灑向了她的臉。夏南鸢睜眼,卻見一個持刀的大漢,被她的金簪刺穿了喉嚨,“咕咕”外冒的鮮血流了她一手,夏南鸢猛地将他推了下去。
此刻,衛虎也一連擊中幾十個目标,甚至,一個不怕死的士兵又想從他身邊跳上馬,便被他“咔嚓”一聲,腦袋直接掉到滾動的車輪,就這麼被軋了過去。
一瞬間,血腥味充斥整個現場,夏南鸢氣血上湧,突然惡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