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她夢裡顯示謝七叔最後會娶了姓蘇的小姐,太子的表妹,單說這次進山,謝七叔一個人都兇多吉少,皇帝也不給他兵,眼下補給都沒有,他指着誰平安的出來啊?
怕不是直接說就想要謝七叔困在這大山裡。
然後還在給他找個伴兒,直接就在這配陰親了!
夏南鸢氣的将聖旨合上。
她倒是相信謝七叔會活着出去。
但是他出去以後娶了蘇小姐,那她算什麼?
她是絕對不會給人當妾的。
眼下,謝雲絡何嘗不知道,皇帝如此容易的給他賜婚,無非就是看上了夏南鸢無身家,既能安撫其大嫂,又不會擋了他的路。
此刻,所有人都在歡呼着希望袁姑娘同謝世子趕緊成親,甚至還有些湊熱鬧的,已經在商讨他們婚禮的細節。要知道,他們當了山賊這麼多年,雖然被謝雲絡說的金盆洗手,但還沒有親眼參與過一位達官貴人的婚禮,何況還是在他們這地界,成婚的還是謝雲絡,這以後傳出去,他們還不得在道上橫着走?
二當家的甚至直接道:“哎,什麼長輩不長輩,反正你也是随輩分叫,又不是親的。聽說姑娘你祖父隻是謝府一位醫師,真是恭喜恭喜,您這也算飛上枝頭成主人了。”
“二當家說的沒錯,袁丫頭,我們還在山裡當山賊的時候就知道,外面多少女人想嫁謝世子,這麼多年沒一個能嫁成,您這也是祖上燒高香。不嫁,難不成抗旨殺頭嗎?”
夏南鸢覺得她就算嫁了,沒準也要抗旨殺頭。
畢竟這身份,在臨州城還好說,這要到了京城,被她繼母妹妹一看,還不徹底完了?
她這邊欲哭無淚,孫大當家那邊已經讓人去采買,孫秋葵立馬嚷嚷着要跟着去,卻沒有發現站在夏南鸢身後的玉郎,在得知夏南鸢被聖上賜婚的那一刻,他看向夏南鸢眼裡的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謝雲絡覺得他們實在有些反應過激,甚至比他這新郎官還要激動,一時有些愠怒,直接對着孫大當家道:
“我交代你的事,如今都做完了嗎?有這功夫管别的,倒不如先想想,山裡面被殺了那麼多人,如今村外又遇到個受傷的,能做這一切的‘鬼’,究竟都跑哪裡去了?!”
孫大當家的平白被罵,也是有點脾氣在身上,奈何不敢對着謝雲絡發,隻敢嘀嘀咕咕道:“鬼能到哪去,不就是鑽峭壁裡了嗎?”
“你說什麼?”
謝雲絡低沉的嗓音剛剛想起,孫大當家便笑着連連賠禮道:
“啊,謝世子啊!我剛想起來,我這便宜丫頭連晚飯都沒解決呢!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趕緊回去,這飯,我帶人幫您解決!”
孫大當家說着就拉着一些人跑,剩下的一些人也識趣的離開,就連玉郎,也被孫秋葵強硬的拽走。
一時間,在這棵幾百年的古樹下,隻剩他們兩人,默默地看着彼此……
一股奇怪的氣息緩緩地在他們之間流動,一直到晚飯後,夏南鸢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山裡的夜空比外界出奇的靜,多了樹木的遮擋,沒有月光透過的村裡,也是格外的黑。
傍晚孫大當家帶人上山打獵,倒還真當他打到幾隻獵物,晚上直接就地烤了,村民們也都知道謝世子大喜,紛紛拿出自家釀的糧食酒,慶賀的喝了幾壇。
夏南鸢在席間看到謝雲絡推脫不得,象征性的喝了幾碗,然後就被他那些下屬們猛灌,吓得她趕緊沖上前去護,直言謝七叔有傷,根本喝不了酒。
結果,她這一舉動又惹來了一衆調笑,紛紛讓她去謝雲絡房裡待着,爺們兒喝酒,娘們兒就一邊待着去。
夏南鸢氣的反駁,剛想說她是謝七叔醫師,進山就是為了對他的身體負責,結果,她居然被謝雲絡勸說,讓她先回去等他。
這下,調笑聲就又大了,甚至還有一些不怕事大的朝她吹口哨,直言謝世子婚後千萬别被妻管嚴,怕老婆,可是要被人嘲笑的。
夏南鸢覺得她越待着就越解釋不清,幹脆乖乖的回去。
眼下,她就坐在謝雲絡的屋裡等,手裡摩挲着那日他救她時,身上掉下來的狐狸腰佩。
那一日,夏南鸢從莊子上抱回來的首飾全都被他給融了,隻剩下了這枚她親手,為另一個男人買下的黃金腰佩。
謝雲絡當時,也不知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思将它取出,隻知從那以後,他便将它一直裝在腰間,從未丢棄。
知道那一次,他将她從水裡救起,事後謝雲絡也曾明日去那河裡找,卻始終都沒有再找到。
他原以為,這腰佩或許是被水流給沖走,或者,它根本就不曾屬于他。
謝雲絡事後,隻冷笑了一聲,很快便将其忘了。
畢竟,這玉佩丢了也好,至少她不會再想到他的侄子,然而當他好不容易從那些人裡面脫身,一進屋子,就瞬間看到他偷藏起的腰佩,正完好的出現在夏南鸢的手中。
此刻,夏南鸢像是等了他許久,一陣寒風襲來,她忽然醒過神,從他的床上起身,朝着謝雲絡認真地道:
“七叔,我有事同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