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鸢收了那枚狐狸玉佩。
想來,應該是謝七叔想去給她融了換黃金,還未來得及去吧。
夏南鸢不置可否,謝雲絡也就沒有明确表态,而是搬了個椅凳坐在她對面,等着她開口。
“你想說什麼?”
夏南鸢回神,轉而正色道:“七叔,這賜婚,不結是不是要砍頭?”
“嗯。”
謝雲絡如實回複,心道你結了,沒準也得要砍頭。
所以這結與不結,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然而結果,夏南鸢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破天荒的來了一句。
“七叔,我要同您約法三章!”
“……?”
饒是謝雲絡想了許久,都沒想到她會如此說。
然而夏南鸢也是臨時才想到,聖上亂點鴛鴦的給她同謝七叔賜婚,她委屈點沒事,可謝七叔,未來可是要娶一個配得上謝府的世子妃,哪怕不是高門貴女,也得是個大家閨秀吧,哪像她這個野丫頭,娶回府還不夠鬧心的,又能鎮得了誰?
夏南鸢越想越覺得無奈,遠處不說,單說謝七叔那長相,若不是差着輩,連她都忍不住在想夢裡面想想了,這以後她要成了主母,光去收拾那些觊觎她七叔美色的小娘子,就夠她心累了。
之前的姜小姐,她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于是,夏南鸢想了想,開口道:“首先,我覺得,皇帝的旨意不可違,為了堵住悠悠衆口,我同您……還是先有一個名義上的婚姻,但隻是名義上的!”
夏南鸢說着,都忍不住臉紅了。
天知道,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同謝七叔談論嫁給他的話。
謝雲絡聽着沒有評價,反而端坐在椅子上,示意她繼續。
夏南鸢咬了咬唇,接着道:“其次,我們協議成婚後,我會在人前,履行妻子的義務,照顧您的身體,幫您打理山中的瑣碎,若是有一天,您不再需要我,就請給我一封和離書,我絕不會給你舔任何麻煩。”
謝雲絡聽到“和離”兩個字突然一頓,下颔微微揚起,眼角有些微沉的道:
“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沒說,若你跟我到了京城,身份被人發現了怎麼辦?别忘了,聖旨上寫的同我賜婚的是袁家姑娘,而不是夏侍郎的女兒。”
夏南鸢聽得微愣,不解地瞪大了眼。
“為何要我同您上京?出山以後,您完全可以找個理由,說我們夫妻關系不睦,或者我不能生孕,将我留在青州老家。之後您在上京另娶。雖然賜婚的婚事不能和離,但如果未來的七嬸介意我的存在,我可以找個理由死盾,這樣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在青州生活了嗎?”
夏南鸢越想越覺得興奮,對呀,這個辦法她之前怎麼沒想到?
這樣既能擺脫了聖旨,還能不用被夏家人找回,繼續充當着棋子。
若不是她進山還有任務,夏南鸢恨不得現在就讓謝七叔回旨她在青岚山裡面殉國了,反正諾大的山,他們還能真去找她的屍體不成?
謝雲絡看着她算計的精光都快從眼裡冒出來了,不由地冷笑:“怎麼,婚還未成就想着和離,連我未來成婚的對象都算計在内,夏南鸢,你就這麼巴不得徹底離開嗎?”
夏南鸢想到她那個離奇的夢,說謝七叔日後會娶蘇小姐,無論他們過得幸福與否,那個夢裡都沒有她的參與。
所以,她不離開,難道還在你們之間當小三嗎?
夏南鸢撇了撇嘴道:“我們的婚事明明就是假的,難不成,您還真當它是真的啊?”
夏南鸢不知道為何突然這麼說,話一出口,她自己都驚覺有些過了。
好歹也是謝七叔第一次成婚,哪怕是假的,她這說的……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果然,謝雲絡聽完臉色愈沉,見她對他根本就沒多大的反應,不免覺得他近幾日,實在過于自作多情了。
然而夏南鸢卻并非真的沒有反應,她隻是,在提到她同謝七叔有關的事情時,心裡總是莫名亂亂的。
她讨厭這種感覺,就像是絲毫無法控制,讓她不由地心跳加速,渾身都好似泛起了紅。
就比如現在,她拼命的想要甩開心底的麻癢,才在面兒上,反複的告誡自己無事,這隻是她想多了,謝七叔待她,應該隻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愛護吧?
果然,就在她的心裡亂哄哄的時候,謝雲絡的嗓子,像是從遠處虛無缥缈的傳了過來。
“你放心,出山後我便找個理由和離,聖上這場賜婚不過是一場兒戲,我還不至于對一個整日叫我七叔的小孩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語氣嘲諷。夏南鸢聽罷,竟猛地擡起了頭。
“誰小孩了?”
不知為何,她聽到“小孩”這兩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就一陣不滿。
夏南鸢像是同他證明般,竟站起了身,挺直了腰身同他掐腰道:
“我都已經及笄了,過了年,可就是16歲,我外公說我娘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懷上我了。”
謝雲絡看到她這故作成熟的樣子就一陣好笑,果真應了孫大當家所說,他若是娶了夏南鸢,以後,還真不知道是娶夫人,還是娶回去個女兒了。
謝雲絡懶得再同她搭話,畢竟太過幼稚,于是掃了她一眼,随口道:
“你若是不逃婚,在你母親的那個年級,不也該當母親了嗎?”
“你……”
夏南鸢剛想反唇相譏,不想到他竟說的再理,一時也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眼睜睜看着他走出了房去。
謝雲絡本想出來透透氣,不曾想,房門外竟圍了個十七八個人,樹上躲着的,湊那石頭縫上偷聽的,趴在窗戶上偷看的,這簡直,将刺探敵情的方法用的淋漓盡緻。
真是一群沒事幹了的。
謝雲絡冷冷掃了一眼,李護衛這還是第一次被他當場抓包,簡直被那些匪給帶壞了。見到他,隻管憨憨地撓頭,不斷地退到陰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