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從馬車上走下來,跟她一起的居然還有夏南柒。
夏南鸢突然有着不好的預感。
“你們謝世子的夫人呢?”
夏南柒在嬷嬷的陪同下,率先開口道:“我跟蘇小姐在路上遇見個快死的人,心道你們家夫人不是很會醫術嗎?都能把謝七叔給迷得神魂颠倒,這給乞丐治個病,也不是很難吧?”
這還是夏南鸢第一次見到蘇小姐。
少女遮在頭上的鬥篷已被拿下,衆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她這紫色團蝶百花煙霧的逦迤裙襖上。
繁複精美的設計,勾勒出其窈窕的身段。白皙秀麗的面容,配上其澄澈明亮的眼,此刻正注視着前方,似乎正等着醫館裡的某個人。
夏南鸢知道她來者不善。
光看她那微仰的下巴,就知道這裡的人沒一個入得了她的眼,更别提她這身衣着端莊又高貴,從衣料到刺繡,就算穿着進皇宮,也完全不失禮數。
她方才那番話明顯就是挑釁,連秋菊都聽出來了。
“夫人,要不要過去啊?她們這明顯就是來找茬,你看她們扔在地上的那個乞丐,病的要死的都不知是死是活,渾身還臭臭髒髒的,也不知道帶了什麼病,萬一感染上可就麻煩了。”
秋菊替她緊張,而這時,冷月不知何時看到她們,從一旁繞了過來。
“可是夫人如果不救,蘇、夏兩位小姐,又豈會輕易的善罷甘休呢?”
她話剛一出口,立馬就遭到秋菊的反駁,“喂?她們不善罷甘休就能怎樣?難不成還賴上我們謝家不可?我看我們就說七夫人她臨時有事被大夫人叫走了,今日不一定回來,我就不信,她們還能等到夜裡掌燈不成?”
“可若是她們每天都來,我還能一直都躲着不見嗎?”
夏南鸢開口,秋菊瞬時不知如何出聲。
“這……”
冷月順勢道:“是啊!夫人說的沒錯,我們是開館做生意的,如果坐診的大夫一直不見,這生意還怎麼去做?”
“可也不能明知對方設的局,卻還上趕着讓夫人入局吧?”
夏南鸢笑了,“誰入誰的局還不一定呢!眼下躲着的确不是辦法,大嫂不是說過,身為謝家的媳婦,向來都是踩在風口浪尖的,如果不拿出态度,别人倒還真能覺得你好欺負。”
“可是,她們這……”
秋菊還想再勸,卻被冷月給拉了回來。
夏南鸢帶好了一早就準備好的面紗,朝人群圍着的大門,走了過去。
英雄店的大門口,那被扔在地上的乞丐緊閉着眼,大概三十多歲,卻能看得出他脊背已經變形,蒙頭垢面,滿是泥濘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古怪的味道,讓在場的衆人紛紛嫌惡,忍不住退後遠離了些。
夏南柒面露微笑地挽着蘇小姐的手臂。
倒不是她跟蘇芷兮姐妹情深,而是她根本看不慣謝世子去娶一個山野女。夏南柒也不是像蘇芷兮那樣有多喜歡謝雲絡,而是她知道,謝世子的确是個良人,而世間這麼好的男子,若不是他如京城傳言般患有隐疾,憑什麼要輪到一個山野女?
一提到山野女子她就來氣。
因為她總能想到她的姐姐夏南鸢。
那個女人,生來就是要被她踩在腳下的。
跟她類似的人就要越卑賤,不然,又如何去襯托她?
夏南柒等着看謝世子的夫人會不會來。
不是說醫者除了望聞問切,還要親自接觸病人的身體嗎?
尤其是像謝世子的夫人号稱跟夏南鸢那個賤人一樣,去給别人開刀的。
如此一個衣衫褴褛渾身髒臭的乞丐,連路邊的狗聞了都掉頭,夏南柒還就不信,一個嫁入高門成為貴媳的手,會碰這樣一個渾身都長滿蛆蟲的男人。
碰了,她就能說謝家的夫人不知廉恥行為不檢,就算是治病也沒有親自上手的道理,不碰那就更好,到時候她也能跟蘇小姐說她挂着醫館的招牌卻無法救死扶傷,嫌惡底層民衆,丢了謝家的臉面。
夏南鸢知道她們兩人平白無故地過來,究竟是為的什麼,戴好了面紗便朝醫館的大門走了過去。
“快看,謝世子的夫人來了,咦,怎麼還戴着面紗?”
衆人的聲音一出,夏南柒和蘇小姐不約而同地回頭往她身上看。
“我之所以戴面紗,是為了防止病人身上的病症傳播,以後不止是我,凡是進到我醫館的病人,皆是需要戴上面紗,護住口鼻,以免感染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