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并未再說些什麼,隻是帶着身邊為數不多的人,行禮後回到蠱苗家中,收起外邊的錢财,關閉門窗。
而母神如此一坐,便是一整夜。
第二天的祭神日,昨日的村民依舊供奉,隻是昔日輝煌的神像,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貌似有着些許啞色。
母神看着自己的神像,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為自己獻上十朵忘憂花。
而時間再一次來到了第二年,忘憂花海開之時,離去孩子還未歸。
母神身邊的忘憂花,在開之時,村民們照樣來到了祂的身邊。
恭敬的問候,便開始采集忘憂花。
一直從晨曦,至黃昏落日,一樣的色調,一樣的人。
母神身邊的忘憂花所剩寥寥無幾,祂站了起來,看向身後忙碌的村民,大包小包的忘憂花,被塞進布口袋中。
有些上面還帶着晨露,還有着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僅僅隻差一天,便會百花齊放。
“母神大人。”老者說道;“這些送出去,可以為蠱苗換來不少錢财,請您理解。”
“自然可以。”母神依舊是笑笑,祂陪同村民一同摘取,卻像是開玩笑一般說起;“明年忘憂花海,未綻放花朵,請讓它開放,好嗎?”
“哈哈……”母神不等回答,隻是捂嘴笑了出來,隻是對他們囑咐;“送出蠱苗時,你們注重路上安全。”
“母神等着孩子的回歸。”
老者微微點頭,照顧人,帶着十袋比人還要高大的忘憂花,漸行漸遠,消失在母神眼前。
又是一年的忘憂花海開,孩子任未歸。
村民照理來采集忘憂花,送出蠱苗族。
隻是這一次,母神和他們一起勞作,而他們也按照母神去年所說,忘憂花骨朵未摘。
母神就這麼坐在所剩不多的花骨朵中,夜晚降臨,身邊除了花骨朵,空無一人。
在夜晚時,忘憂花花骨朵便陸續含苞綻放,直到天亮時,所剩不到一百的忘憂花花骨朵,全部綻放。
忘憂花骨朵綻放時,不知孩子依舊未歸。
不僅如此,第二日時祭神日。
祭神日時,信徒未來。
母神便一人,祂如無其事的按照流程,祭神日那樣,學着祂【孩子們】以前的做法,對自己的神像進行供奉。
母神很愛笑,祂無論何時,哪怕是悲傷,祂依舊會戴上笑顔,已經養成了習慣。
時間就這麼一日一日的流逝。
神明并不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不是因為時間在神明眼中,隻不過一瞬。
隻是生命久遠,單單是母神而已,祂已經有一千五百餘歲。
神明并不是覺得時光流逝過快,反而祂們記性很好,記得多數年日的過程。
隻不過這些記憶,在長久的年歲中,太過于渺小,才會傳出,神明對時間沒概念的說法。
母神也就這樣,繼續的【自娛自樂】,村民們多數已經不願來看母神,而是溝通蠱苗外的世界。
他們就像是那時來到蠱苗族的人說的那般,開始流行貨币,開始擁有全新的物品。
他們不再隻有蠱苗族,他們有了外面很多消息,販賣物品,進行錢财的換取。
而村民們也逐漸發現,自己身上的銀飾很是受到外村人的喜歡,也可以當成貨币使用。
所以他們便會裁剪衣服上的飾品,變得不再像蠱苗子民,慢慢與村外人靠近。
這些東西,母神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可祂并沒有任何作為,隻是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從前蠱苗信仰,如今的嫌惡。
養花養蠱,哼唱童謠,可身邊少了子民,少了信徒。
但是這并不妨礙母神的行為,祂就像是一個固定的老舊物件,永遠都在那裡,卻一天天的老舊。
又是一年過去,忘憂花又開,信徒未歸來。
母神習以為常,祂與村民一同采集忘憂花,此刻的祂,笑容比平日裡獨自一人時,加深很多很多。
可晨曦至夕陽,白晝至黑夜。
忘憂花海開之時,不再是孩子歸之時,隻不過又是一年的采集季節。
母神陪同子民一起,子民也會不約而同的留下花骨朵,讓寥寥無幾的花骨朵,陪着坐在忘憂花海獨自一人的母神。
忘憂花開時,會有着淡淡金橙色的光芒,很是漂亮,晨曦如金子般燦爛,晚夜如螢火般綻放。
如此重複,母神等待了十年之久。
今年便是第十年的忘憂花季,因為多度的采集,忘憂花海不再受到那時呵護般的茂盛密集。
三千畝忘憂花海枯竭,今年的忘憂花不再開,寂寞荒涼,雜草叢生。
忘憂花海盡,子歸來,送我嫁。
“你說什麼?”母神像是未曾聽懂面前之人的話語,歪頭不理解的再次詢問;“送嫁?【嫁】是什麼?”
苔柳他站在母神面前,對于身後那本該開着三千畝忘憂花的枯地,有些不自然的側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