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從一開始就心不在焉的樣子,當然,落紅物除了在三千秋身邊,也沒什麼時候能看到北冥開心的。
北冥這人雖然沒有準确要去什麼地方,不過有好好在初中部四處遊蕩,讓落紅物方便查看『四線』的變化。
而在這群人的頭頂變化同時,落紅物也看到了幾根不同黑色的白色四線。
而自己沒有算錯的話,那就是蠱苗四線中的『生死線』。
再結合以前聽來的歌謠,母神常常說起的便是【四線為人之七情六欲三魂七魄,為人之本源,蠱之源頭。】
而蠱苗子民,或是說以前的母神信徒常常知曉的便是四線『感知線』與『善惡線』。
剩下二者不存在古籍記載,老一輩見過母神的子民,不是自然死亡,就是被洞神信徒謀殺慘死,自此『四線』失傳。
而落紅物發現了自己從未見到過的『四線』,也隻能按照古籍記載【黑白通生死,無常自敲門。】粗略理解,并不能為準确。
“但如果是真的……”看着操場上密密麻麻四散而逃的黑色『四線』,落紅物不經後背滲出冷汗;“這所學院,恐怕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經是死人了。”
有些同情他們,可落紅物清楚自己無能為力,也隻是知道有這種可能性,但具體到底如何,落紅物并不清楚始末。
而這所學院絕對不會像表面上着呢風平浪靜,隐藏在背後的秘密恐怕非常理了接受,更非自然所控制。
【蠱蟲】一類,本不因被蠱苗族外人可知曉,更别說運用。
可在很久以前,大約是兩三百年前的事情,聽說蠱苗一子帶着蠱苗秘傳,公布于外界世界,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所以哪怕是現實世界中,依舊存在着普通人不可見之物,隻不過它們很會隐藏,或許是變成了物品藏了起來,又或許是演變進化成人。
至少蠱蟲這一點,落紅物非常确幸,這所天堂鳥·浮雲學院中肯定存在着蠱蟲。
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它們會不受自己的控制,即便沒有異能的情況下,蠱苗的能力也是與生俱來的,不存在被限制。
“除非……”落紅物陷入沉思,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有着比我更高的能力,操控着它們,又或者它們不是真的。”
“啊……”想着想着,落紅物突然撞上北冥的後背,被迫停下來擡頭看向北冥,她不解的詢問;“你怎麼了北冥哥哥?”
“出事了……”
可北冥卻表情凝重,從一開始就心不在焉的他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目光莫名鎖定一個方向,瞬間向那看去。
“出事?”落紅物聽到後也認真起來,說着北冥的方向看過去;“是莫哥哥?他在……”
可不等落紅物吧話說完,北冥想都沒想,身體的本能比他的大腦快的多,異能驅動快的像是閃身到了一百米開外的莫林聲邊上。
“怎麼了?你要去哪?”
北冥一把抓住莫林聲,見莫林聲欲言又止的看着前方像是要說什麼,可又無奈看向自己,北冥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松開莫林聲就跑了過去。
“啥啊?”被北冥‘抛棄’的莫林聲沒辦法,最後看了眼他跑走的方向,還有更前方奔跑的三千秋,又看了眼匆匆向自己跑來的落紅物,無奈歎氣;“算了,誰讓小爺就該這條命呢?”
“嘿!小紅帽!”莫林聲按住落紅物的腦袋,笑呵呵的摸了摸,面色平常到落紅物以為北冥是幻覺,可莫林聲卻不以為意;“走吧,落單可容易被大灰狼抓住的啊。”
“委屈小姑娘跟着小爺走好嗎?雖然小爺不是啥好人,但至少不欺負小孩兒,你也别怕。”
“莫哥哥你别說了。”從來沒想到人廢話可以這麼多的落紅物,拉着莫林聲就去追那影子都快看不到了的北冥;“靠近追吧!”
“哎呦?”莫林聲倒有着詫異,不過更多的是無奈;“到底為啥都拉着小爺跑啊?”
而此時的尉遲歲卻看着莫名其妙又哭又笑的初三夜,嫌棄的用手擦去他的血淚。
“你說說你,這麼要強做什麼?”尉遲歲幹脆坐了下去,用衣袖給初三夜并不輕的擦拭髒污的臉,絮絮叨叨的;“求求我啊?你求求我我不就幫你了?”
“就這種小羅樓你也要用命才能打死,我隻是一個響指他就死的灰都不剩。”
“人這麼要強是不行的,現在活該了啊?命都沒了你還要強有個屁用啊?”
尉遲歲看初三夜視乎想要偏過頭去,并不在意他脖子能不能動,隻是看出初三夜嫌棄自己。
“你真是不識好歹。”雖然生氣,可尉遲歲也沒有大聲去罵他,隻是盤着腿并不開心的嘲笑;“跟諾千秋一樣讨厭。”
“你現在肯定有很多想說的吧?遺言什麼的,或者想要罵兩句髒話?”
“我看你這個人斯斯文文的,雖然發脾氣,不過每一次都有個度,但是你就是個黑芝麻湯圓,還不如諾千秋那種裡外都黑的香豬,不,臭豬!”
“算了,反正你也要死了。”尉遲歲歎了口氣;“其實你也挺好看的,我也不和死人吵架,不好玩。”
“你記得下輩子别嘴硬,該求饒的時候好好低頭認錯,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走好吧。”
尉遲歲就這樣,看着初三夜的眼睛逐漸失焦,目光也渙散起來,胸膛不再起伏,不過還算好的是,他閉上了眼睛。
“好了,下輩子好好的。”看着初三夜咽氣後,尉遲歲站了起來,不免也有着惋惜;“唉,挺可惜這麼漂亮一個人……哇——!”
“初三夜!”
一句喊聲在寂靜的夜中劃破天空,給尉遲歲吓得魂都丢了半條走。
雖然人不是自己殺的,可自己見死不救了,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
不過更主要的是身後快速奔跑過來的人更是吓得尉遲歲一退十米遠。
“初!三!夜!”北冥一個滑跪在初三夜身邊,看着他面無表情的【死樣】,北冥不知所的擡起顫抖的手;“你…你别鬧啊……這一點也不好笑……”
北冥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即便捂着初三夜的脖子,血液早已幹涸流盡,如同亡羊補牢的無濟于事。
可北冥卻沒有其他動作,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沒有面對過這種搶救的經曆,更沒有試着救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強大的視覺性沖擊着他的大腦,内心深處的懊悔與自責将他淹沒,不停的思緒湧上心頭。
【我要是不走就好了,我要是不離開,他就不會死,我要是不賭氣,他就不會一個人,隻要我在,他就不會死。】
現在的北冥腦袋完全宕機,他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這麼久以來都是一個人四處漂泊。
可現在卻看着自己的兄弟,前不久還拌嘴的人,現如今冰冷的躺在地上,滿身是血,他卻哭不出來,隻是楞楞的跪着,哪怕是說一個字,都耗盡自己所有的力氣。
“我去……”拍着自己胸脯終于是緩過來了的尉遲歲,劫後餘生的呼吸;“我還以為什麼大黑耗子跑過來,吓死我了。”
“哎呦……哎呦我去……累死小爺了……”根本沒有人可以理解的莫林聲,隻覺得自己快被一路累死了,喘着氣還沒緩過來;“老,老北啊?”
“我老大呢?”
“啥?”
“我問你我老大呢!?”
“卧槽?”被吼了一嗓子而莫名其妙的莫林聲委屈吧,好像也沒有,指着北冥無辜道;“咋?這大的媳婦兒瞅不着兒?”
尉遲歲;“???”
落紅物;“???”
“你别跟我說這些安慰人的鬼話!”看着初三夜逐漸消散的身體,北冥聲嘶力竭的吼;“我老大在哪裡!?我要叫他……”
“三夜哥哥?!”落紅物跪坐在緩慢消散身體的初三夜面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冥懷裡的他;“怎麼會這樣?”
在落紅物的映像中,初三夜雖然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好人,可他本性不壞,實力不差。
在這種B級副本中不應該會有這麼緻死性的怪物,更别說是學校裡,還能死相如此駭人。
“老北你瞅小爺也沒轍啊?”看着北冥一副兇相,莫林聲都快氣笑了;“嗨,小爺這鍋背的可真他媽怨大了。”
他們吵吵鬧鬧的同時,三千秋伸手輕拍初三夜的臉,笑眯眯的開口;“我大老遠的跑過來看你,這麼不争氣的就死掉了?”
三千秋看初三夜并沒有閉上眼睛,隻是楞楞的盯着天空,像是完全放空一般的沉默不語。
“該不會真的死掉了吧?”三千秋俯身湊近,伸手在初三夜眼前晃了晃;“可是死掉了很可惜诶?”
“你真的陰魂不散。”初三夜終于還是開了口,可隻是淡淡看了三千秋一眼,轉頭閉上眼;“死了還來嘲笑我。”
“死了嗎?那我現在怎麼還能跟你說話?”三千秋也不氣,起身換了個方向,蹲下接着對他笑;“你真的這麼讨厭我?”
“脊椎斷裂,大動脈擠壓破損氣管被堵死,神仙都救不回來。”初三夜長長的歎息一聲;“讨厭你是我的問題,你很好,他們都喜歡你。”
“哇~我好開心哦~”
“不用惡心嘲笑我。”
“你親口說喜歡我了我還不開心?那我也不至于這麼不知足。”調侃完後的三千秋對他伸出手;“先起來吧。”
“不要,反正又沒人看見。”初三夜拍開三千秋的手,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等過不了多久,在咽氣後的意識全部消散後,我就能解脫。”
“至于我為什麼能看見你,要不然就是你死了,要不然就是你用了其他能力。”
“也行吧。”三千秋看了眼地上,不算髒至少看得過去,然後幹脆與初三夜一同躺下,見他神色淡淡,三千秋側身撐着頭問道;“為什麼這麼拼命?”
“什麼意思?”初三夜反問。
“甯願死,都不想秘密透露出去嗎?”三千秋看着初三夜平靜的問道;“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是我在意,是人人都在意。”初三夜還是坐了起來,盤腿看着同樣坐起來的三千秋道;“沒有人希望自己的秘密公之于衆,更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别人當另類。”
“聽起來你有故事,反正都死了,要不要跟我講講?”三千秋笑眯眯的盯着初三夜;“沒準我能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你不是能直接看嗎?”看着三千秋那一如既往地壞笑,初三夜沒好氣的說着;“你可是三千秋A區君主,辦法多的去了。”
“你真的好在意我的身份,【A區君主】,至于你的心理防線太高了,看不見。”三千秋如實回答,循序漸進的開導;“不想說就算了吧?我不強迫你。”
“不過你居然知道我另一個異能的作用,真厲害,初三小朋友聰慧過人哦~”
“你到底想說什麼?”初三夜不耐煩的看着三千秋,實在搞不懂這人的腦回路,更不明白他對自己執着的到底是什麼;“不要用誇小孩的口吻跟我說話。”
“你不喜歡嗎?我看北冥還挺喜歡的。”聽着初三夜這樣拒絕,三千秋隻能放棄這種套路;“如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生的機會,你會怎麼做?”
初三夜聽後并沒有給出回答,而是楞楞的看向左上方,不知在想着什麼,表情複雜低沉。
“好了我知道了。”可就這麼短短一會的時間,三千秋直接站起身拍拍初三夜的肩膀,笑着對他說;“天亮了,去做你初三夜回憶中放不下的事情吧。”
初三夜并不明白三千秋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是楞楞的看着他那張臉,與背後緩緩升起的旭日。
穿着天堂鳥正裝的三千秋笑的很假,初三夜不瞎,這種表情看多了一眼分辨。
可三千秋卻拍着自己的肩膀說【天亮了去做你初三夜放不下的事情】,初三夜意識到,可能是剛剛自己陷入回憶的表情被三千秋看了出來。
所以這個擅作主張,又狂妄自大的家夥,給了自己思考卻完全沒有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将自己【複活】。
周圍的環境不再黑暗冷色,反而因為太陽的原因,連帶着,沒錯,連帶着三千秋也變得明媚起來。
初三夜看着此情此景如此想着,肯定是因為太陽的原因,所以三千秋才會變得溫暖,肯定沒錯。
從冰冷正式的天堂鳥正裝慢慢變回浮雲學院校服,但三千秋卻摸了摸初三夜的腦袋,像長輩給犯錯的孩子機會那樣将故事翻篇。
而看着周圍的這群人全部都在,尉遲歲拉着落紅物聽不見在說什麼,或者說,周圍的一切,初三夜都不現實的聽不清,朦朦胧胧的真實。
北冥哭着給了自己一拳,好像罵了什麼,嘴巴一張一合的撲到三千秋懷裡哭去了,一邊哭一邊指着自己向三千秋告狀。
而三千秋無奈的哄着,可目光卻盯着初三夜自己,像是對初三夜說【你看,我給了你新生。】
“愣着幹啥呢老初?”莫林聲像提小雞仔似的,直接拖着初三夜兩隻胳膊将他提了起來,一邊幫自己拍灰一邊埋怨;“你是沒看到老北給小爺罵的跟孫子似的。”
“要不是媳婦兒的原因,小爺高低給他邦邦兩拳!讓他丫的知道小爺的拳頭有多硬!”
“啊——老大——”北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仰着頭嚎;“我就走了那麼一下他就死給我看——”
“我再也不鬧脾氣了,他小肚雞腸的跟我玩真的!我要是跑快點他就不會死了啊——咳咳!”
“你吧腦袋低下來點。”隻能看到北冥下巴的三千秋有些驚訝這人居然長這麼快,在他低頭後給哭的一抽一抽的他順着後背;“不怪你,你哭這麼難過……”
“就跟我真死了一樣。”初三夜接下話,對莫林聲道謝後一腳揣在北冥屁股上,有些無語的罵他;“你這是給我哭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