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克恭覺得像是有隻倉鼠在用小爪子撓他。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虛虛摟着她的肩。
騰不出手。
不知所措。
張了張口左右四顧。
卓年覺得他真是可愛,輕輕笑着,自己探身從床頭櫃撈過水杯。
長發挨蹭到他的胸膛,柏克恭覺得自己現在不是個活人。
她沾了沾唇,沒喝太多,在柏克恭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靠着,再一次閉上眼睛。
柏克恭屏住呼吸。
手機叮叮哐哐地在褲兜裡不停地震。
卓年迷蒙睜開眼:“你要不要看一眼信息,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你。”
沒什麼事比此刻重要。
柏克恭搖頭,不松手:“你還難受嗎?頭暈不暈?”
“睡一覺好多了,你不要說話不要動。”
柏克恭很聽她的。
微信裡,遊雲影已經刷屏了。
【正好,在這裡說也一樣。】
【你聽我的,感歎号很重要,能讓質問變成撒嬌。】
【比如你的卓年,病中想嘗嘗你最近愛喝的辣牛肉湯。】
【但這玩意兒辣嗓子她不能喝,而她也隻點了自己的那份,沒管你。】
【“你為什麼喝辣牛肉湯不告訴我”和“你為什麼喝辣牛肉湯不告訴我!”】
【完全是兩種狀态。】
【所以你的回答,往往需要先通過感受對方的情感,再做回應。】
【或者你覺得,她不管你這件事很正常。】
【但尋常聊天,你和她總得找點話題吧。】
【她說,對了,我知道有一家辣牛肉湯店很好吃!】
【你就會問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卓年就說,當然想去了一類的。】
……
【我好像腦殘在這兒自說自話!】
【不教你了!我服了真的!】
柏克恭看見這一大長串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三十七。
卓年睡熟了。
燒得斷斷續續,他也就一直在她身邊陪着。
手心還有卓年的溫度。
面對遊雲影的消息,柏克恭失語半天,拿起手機走出病房,把門關上了。
“你有病?”
他給遊雲影打了個跨國電話,隻為開門見山罵這一句。
遊雲影那邊還是白天,他剛寫了一本五百頁标書,覺得他如果再理他,那麼他的臉皮将會比标書還厚。
“呸!反彈!”
他把電話挂了。
柏克恭微信敲他:【我在醫院,你少說話。】
消息震個沒完影響卓年休息。
遊雲影打電話來:“嘿嘿嘿,我無聊。”
他心很大,臉皮厚就臉皮厚吧,這年頭誰臉皮不厚誰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柏克恭聽他長舒一口氣,翻了個白眼。
“你心上人身體怎麼樣?”
柏克恭悄悄進屋端了水盆,走出門才說:“剛挂完水,我知道你不是關心她,而是先說句場面話,”他走進水房,“有事說事。”
“啊,我想聽聽看你對我戀愛心得的看法。”
柏克恭伸手試探了下水溫,覺得總進進出出病房也不是回事兒,一會兒得去買個降溫貼。
他問遊雲影:“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沒談過戀愛,但我會說話啊!我說過,和别人聊天,我腦子裡像裝了i13處理器一樣,現在我把處理器安裝包給你,你還不理我!”
柏克恭直言:“你真惡心。”
遊雲影勾唇笑了:“回答試試吧,我猜在一段暧昧關系裡,你也不是主動的人。既然這樣,假如我是卓年,我問你,你為什麼喝辣牛肉湯不告訴我。”
柏克恭回想剛剛卓年靠在他肩膀上的柔軟,覺得她真有可能會在示弱狀态下,說出來這樣的反常話。
“因為我猜,你會和你朋友一起吃飯。”
柏克恭覺得自己回答得沒毛病,他不會不管卓年的飲食,有這種情況發生,一定是卓年和朋友在一起,不理他了。
遊雲影驚愕半晌,這是怎樣一段和諧又疏離的關系?
他當即嘲諷柏克恭:“你小子也跟你朋友過去吧!”
他加了感歎号:“你為什麼喝辣牛肉湯不告訴我!”
柏克恭渾身雞皮疙瘩:“你别惡心我。”
拿捏到位的感歎語氣,果然帶了撒嬌意味在。遊雲影心得被論證,很舒坦:“回不回答?不回答我這大師課就下課了。”
柏克恭曲起一條腿靠在走廊牆面,眉眼中滿是桀骜不馴。
卓年不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他也就答得應付:“因為我猜,你會和朋友一起。”
遊雲影舔了舔唇角,呲牙罵罵咧咧恨不得咬他,想到柏克恭看不見,也就笑面虎地說了:“牛,你很牛,你就是大衆說得那種鋼鐵直男。”
“我不是。”
“相信我,你是,卓年不主動,你就會沒愛情,我雙眼看得很透。”
“你在國外看透個屁!”
柏克恭語速很快,剛要挂電話,聽見遊雲影悠悠地笑了。
“我給你設定的這兩個問題,确實不太好回答。”
“和誰一起吃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叫我,也沒管我。”
“柏克恭,雖說成年人獨立自主各安其家是項品德,但暧昧中的男女,誰獨立誰就是沒談戀愛的心思!”
遊雲影下總結陳詞:“你是個男人,就你,你還處對象呢?養隻倉鼠它都不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