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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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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現在是什麼關系?

朋友?除了親吻,什麼暧昧小事都做過的朋友?

戀人?除了親吻,什麼親昵小事都做過的戀人?

暧昧、親昵,春末初夏不過是升溫的季節,他們以為借由被褥、地點以及潮濕的雨季,就能混淆模糊幹柴烈火的激情。

卓年的退讓令柏克恭不安。

他忽而掰過她的肩膀,雙手捧起她的臉頰。

他沒想在這裡親她,盡管他難以克制。

溫柔、試探,他隻是想讓卓年接受他的靠近……或是追求。

在卓年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氣息前,病房門打開。

柏克恭還維持着微微側頭的姿勢。

他杏眼清明,反應敏捷地轉而扣住卓年的後腦,将她護在懷裡。卓年兩手扣緊被褥,能聽見柏克恭的心跳。

“卓年,沒睡……”郭可聰毫無分寸感地大步邁進,手上還拿着一束鮮花,隻看見柏克恭寬廣的背脊。

側臉鋒銳。

郭可聰張望,瞧見一團被子,硬生生憋出來輕而又輕的一個字:“吧。”

“不敲門?”柏克恭皺緊眉頭。

前幾天喻亭松說過的“我總不能進人家女孩子的單人病房”還猶在耳畔。

世上能不能多點正常人?

郭可聰張了張口,盯住柏克恭強勢而野性的眼神,猶豫一刻,瑟縮着慢慢倒退到門外,看了眼門牌号。

導員說得是這間,沒走錯。

屋裡,卓年擡起頭,沒看柏克恭關切的眼神:“我去洗漱間換身衣服,他是我班班長,你幫我招待一下他。”

她松開被子,指尖都僵硬了。

柏克恭目送她走進洗漱間,搓一把臉平複心情,這才開門走出去,站在門外,雙手叉腰堵在那,什麼話都懶得說的樣子。

郭可聰簡單掃了眼柏克恭的衣裝,黑襯衫,西裝褲,亘古不變地商務男造型。他知道柏克恭——

去P大打球的時候、路過校史館電梯擦肩而過的時候、無數次學術會議上,又或者,大家都在名校,一個能編寫教材的同級生,柏克恭有千百種領獎新聞的報道被他知曉。

郭可聰:“你是卓年的……?”

柏克恭定定地睨着他,舌尖舔了舔唇角,沒回答他的傻問題。

隻睨向他手中夾雜在滿天星中的紅玫瑰,感慨一句:“眼光不錯啊。”

……

卓年在洗漱間,打開保溫瓶,瓶口冒出熱氣。

她倒進水盆裡一些滾燙的熱水,又兌了半盆自來水,在水池前俯下身,用杯子,一杯一杯往頭上淋。

她之前和柏克恭鬧别扭說,她很想洗頭,其實隻是幻想,他可不可以幫她洗,是她想和柏克恭再親近一些的小手段。

他關心她,不同意,她到最後也不會任性說非洗不可。

隻是她臉上的溫度降不下來。

她得讓自己面對郭可聰的時候保持清醒。

自從柏克恭要和她穿同款家居服後,柏克恭第二天就去買了吹風機,如果卓年不好意思晾曬些貼身衣物,用起來也方便。

卓年吹幹頭發,在家居服外套了件薄衛衣,打開門讓郭可聰進來。

三言兩句回應郭可聰的關懷,視而不見郭可聰探尋向柏克恭的眼神。

“卓年,你有男朋友了嗎?”

郭可聰坐在椅子上,直白問了。

卓年餘光看向柏克恭,對郭可聰搖搖頭,柏克恭呼吸稍止。

可卓年的搖頭,并不是針對她有沒有男朋友這個問題,而是推拒:“我不想滿足你的八卦,病好後我就會回去上課。”

這是将郭可聰所有的話都給堵死。

柏克恭倚在窗邊,逆光的身影高大有型,郭可聰看向自己堆積的牛仔褲腳,又無意識縮了縮腿。

喜歡一個就是會忍不住和她周遭的異性比較。

比不過,于是低落。

是偏離人生事業線走向的拙劣的戲劇感。

“卓年,前幾天質量工程老師留了小組作業,你沒參與的話來我們組,到時候我們做好PPT,你直接上去念,這樣你還能加平時分。”

“不用麻煩了,”卓年搖頭,“我和楊頌沈韓一組。”

她在楊頌的小組裡負責案例企業的質量成本相關性分析,計算六大項銷售内外成本率和損失率,更能發揮自己對數字和文字的敏感度。

她善表達分析,不善講演,她知道。

再者,她和郭可聰小組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熟,在未磨合時參與小組作業,為不讓自己被嚼舌根,她隻能是想盡辦法找事做的那個,何故讓自己受累?

郭可聰的來意是出于導員的囑托還是私欲,卓年從沒考慮過,也不會考慮。

她不收他的玫瑰花,對他的冷淡隻針對他今天不提前打招呼,直接開門闖進來的行為。

沒有分寸感,郭可聰的善意會給人帶來負擔,自從上次在圖書館他要私自看聞月鳴的郵件時,卓年就已經知道了。

“那行,我也不多說什麼,期末考試後你回煙城嗎?”

郭可聰在收集班裡同學資料時,有特别注意過卓年的故鄉。

“不回。”

卓年垂眸,思忖着,如果不留校的話,她應該會搬去父母在B市的房子。

很久沒打掃了……

郭可聰拎了拎褲腿站起身:“今天導員有發在班幹部群裡,關于七月份有六場論文交流會的消息,我還沒來得及轉到班群,先來告訴你。”

轉眸對上柏克恭洞若觀火、嘲諷輕蔑的眼神,郭可聰聲音僵硬:“你隻是大物成績不好,但你寫過那麼多篇關于企業供應鍊的論文,被收錄進期刊的那兩篇還是很有含金量的,來參加吧。”

這是一個擴寬眼界的機會,但不是詩人聞月鳴未來要走的路。

卓年看向柏克恭,有無奈有無力有迷茫的意味在。

柏克恭側坐在床邊,坐在她身後:“如果不開心,就不用去,一幫人不落窠臼的思維方式寫得永遠比說得全面,他們說出來的可能還有所保留,我完全可以講給你聽。”

卓年輕輕後仰,靠了靠他。

柏克恭靠在她耳邊:“最有價值的是結識各大方向學問主席和企業家的機會。”

卓年深知這點,這正是當初她去往錫城參加集刊年會時,所成長的一部分。

世故、功利、機遇與野心皆無害,這些都隻是攀登的繩索。

但物盡其用攀登的前提,是她清楚自己的斤兩,在那裡,她沒有“聞月鳴”的價值地位,沒人會和名不見經傳的卓年主動攀談,她更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消化——享有所享,左右逢源。

卓年還沒來得及給郭可聰準信,郭可聰就應和柏克恭片刻前的話,急切地,像是終于找到了機會,有赢過柏克恭的地方。

“我知道會有錫城的物流企業參加,像是柏祖承、遊方,”他覺得這兩位與物理聯系不甚緊密的企業家,柏克恭不一定認識,而他恰巧有結識他們的路子,炫耀說:“我和柏祖承的獨生子認識!在一次交流會上見過,他叫柏守禮。”

“你說他們家取名是不是很有意思?祖承,守禮,一看就規矩多。”

卓年感受到柏克恭身體突然僵硬,手指纏繞住她披散的頭發。

她語氣有些變了:“柏……”手向後伸,安撫性地,握住柏克恭的手指。

這親密舉動郭可聰看得分明。

卓年不管他,隻是在糾結,要不要稱呼柏克恭的父親全名。

柏克恭反手包住她的手,拇指一下一下,憐惜般地輕撫她因紮針而青紫的手背。

想到柏克恭所受的委屈,卓年沒再猶豫:“柏祖承?獨生子?柏守禮?”

匪夷所思的三連問,在郭可聰看來是好奇。

“對,柏守禮說他家就三口人,那肯定就是獨生子。”

窗外的光影,由西向東,時間靜谧地容忍一束玫瑰花靜靜躺在樓下的垃圾桶裡。

在郭可聰走後,卓年本想說些轉移柏克恭注意力的話。

沒想到柏克恭的僵硬,不是因為委屈或難過,而是不可置信。

柏克恭瞪大眼睛:“你為什麼洗頭?”

卓年眉心松開,他竟然……隻是在想這個!?

胸口中積壓的擔心頓時消散無影,她生怕柏克恭再像在書店裡第一次教她彈琴時那樣,安靜,頹靡。

惶惶無措下,激動地将腦袋砸在柏克恭肩上。

她咬他的襯衫:“你現在隻在意我是不是?我就多餘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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