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章齊被崇拜的哥哥指着鼻子罵，不想自己的形象在他心裡打折扣，于是章齊着急解釋：“那人家和我說清楚了，我還和他扯啥啊？他還能讓我免費吃不成？”

柏克恭捏着眉心：“我剛才在那給你争取呢，你倒好，跟人家下去溜達去了。”

章齊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哥哥在幫他，抿嘴笑了：“他說帶我去看看外賣放在哪，我尋思那就看一眼呗，就跟他走了。你别氣，這有啥氣的，你剛剛說我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還在那兒品……”

柏克恭下意識反駁：“我生啥氣，沒生氣。”走去廚房，戴上圍裙開始做飯，“就是覺得他在那打太極挺惡心人的。”

全然不提秦芝罵過他。

“我還得在這呆半年呢，和平共處。”章齊想和柏克恭講自己：“哥我和你說！我這屋多出來兩個床，都可以天天換床睡了！”

柏克恭打開水龍頭洗菜，手機放一邊：“闫大海說了有事多照顧，以後你有事就多麻煩他，他不會推脫的。”

“行！”章齊很開心，“我過兩天再試試食堂的餐券，看情況吃個自己覺得好的，然後其他訂外賣！”

手機滴滴，柏克恭看了眼章齊發來的食堂一周菜單，都氣笑了。

“骨肉相連、大頭菜柿子、鹹菜……就這也配一張餐券？我還是覺得，這破營地真會做生意，去搶銀行都不如這個來錢快。”

章齊沒思考：“你介紹的。”

柏克恭瞬間憋出一句髒話：“媽的，真無語。”

章齊：“哈哈哈沒事，我好好學。”

“弟弟，你絕對是一個悶騷的人。”柏克恭眉眼麻木，語氣半幽默半認真：“你一句話直接要讓我内疚。”

“點外賣我很開心呀，你不要内疚。”章齊隔空給柏克恭比心。

柏克恭想起章齊初中時曾一氣兒吃過27個小籠包，帶給他的震撼延續至今：“那你明早一氣兒吃72個小籠包。”

章齊言簡意赅：“醫院見。”

柏克恭被逗笑了。

……

郁悶的日子過起來格外漫長，但若靠睡眠抵禦，便不知不覺倏然而逝。

卓年常常睡覺，醒來，空了，便利落拾掇好自己，轉身去文海平的書店幫忙。她沒有和柏克恭吵架，但分開的時間越來越多。

柏克恭當她的嗜睡是因為詩集即将出版心情焦慮導緻的，他或許是意識到不對勁，或許是不相信所謂的“不對勁”會突如其來。

卓年的大學物理成績出來的那天，他去書店找她。

他站在門口，看她望着電腦坐得端正，面帶驕傲地湊上前，斜倚在鋼琴上：“你父母把你教得這麼規矩，成績過了都不知道喊幾聲開心一下嗎？”

卓年把電腦合上，也合上眼中的寂然：“嗯，我父母很愛很愛我。”

柏克恭見卓年眉心微蹙半天沒睜開眼睛，收斂笑意一瞬，隻當她是又困了閉目養神，随即輕哧牽起一邊嘴角，眼中有心疼。

習慣了父母之愛的人，大多不會自證。

卓年說假話。

他随手把玩鋼琴上的小擺件，是對門小胖抽盲盒抽到的機械戰甲，“真是個沒有人情味兒的女人啊。”

卓年擡眸，眼中不帶一絲感情。

柏克恭立馬改話音：“我說你是一個人情味兒十足的女人，溫柔，善良，還會大學物理！”

他手指點點電腦，笑着問：“過了吧，晚上我帶你出去玩，慶祝慶祝？”

卓年搖頭：“沒過，56分，之前考的五次都沒過，憑什麼這次就順利通過了呢？”

“你遇見了我，你男朋友是我，你物理不及格？而且這一學期下來我都是看着你學的，你學得這麼用心，是不是騙我？”柏克恭以為她在開玩笑，應和着也笑了。

他總是“以為”。

卓年眉眼疏淡：“說句事實，我的學業屬于我自己，你沒有為我做過什麼，憑什麼遇見你之後，我物理就會及格呢？”

柏克恭嘴角僵住。

“當然，我不是說催促你去做什麼。如果有一天我大物及格了，我不會相信說是我學懂了，隻會慶幸說考了七八次終于考出點門道了，我會慶幸說我很幸運。”

歸功于“熟能生巧”，歸功于幸運。

和柏克恭一丁點的關系都不沾。

卓年話點到為止，他們二人對視很久，在一片沉寂氛圍裡，此時，對門的孫小胖突然颠颠地推門進來，稚氣的嗓音有着雀躍：“卓年姐姐！我四姑姥的女婿的兒子不信我有機械戰甲！我要來拿走我的機械戰甲！給他好好看看！”

話音剛落，柏克恭盯住卓年失神，手上一個沒留意，機械戰甲掉在地上，摔掉一條腿。

孫小胖呆住了。

柏克恭神色有着慌張，但不是因為機械戰甲。

可他分明是在對着孫小胖說話，蹲下身撿起壞掉的玩具，底氣不足道：“你看你，玩具也不扣緊，讓我一拿就掉了，你快笑一下！我别被你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