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傳來轟鳴聲的刹那,黎藍星一把拉住面前的人,手握雲離劍從窗戶一躍而下。
警覺的修士在察覺異常的同時,就不見了身影,富家子弟匆忙撕開手裡金黃的符紙,轉瞬從原地消失,整個看台隻剩下他們遺落下的衣着簡樸,慌不擇路的仆從。
或許他們之前正得主人的喜愛,才能跟在身邊見見世面,但現在,該離去的人早已離去,他們便像地上的無主之物般,輕易地被遺忘、丢棄。
頭頂巨石無情的砸下,轉瞬間,一半人已無力站起,隻能絕望的看着巨石堆即将埋沒自己。
修真的世界,他們從來别無選擇,如果不想如蝼蟻般任人宰割,便隻能依附強者。
但誰又知道榨幹他們剩餘價值過後,他們面臨的會不會是更絕望的境地。
就如此刻,眼睜睜任巨石活埋自己,無法逃離,别無選擇。
飄在半空,輕輕一揮便把頭頂清開一條通道的黎藍星,餘光掃到下面的場景,不由身形一滞。
她緊了緊手裡的雲離劍,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之人。
平日裡言笑晏晏的公子,此時卻眉頭緊鎖,愣愣的望着下面,清淺眼眸中溢滿擔憂之色。
她擡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轉身帶着他向下沖去。
對于正要做的這件事,她已經有了答案。
她想,命運有時就是這樣,該她做的事一件也不會落下。
既然她有這個能力。
餘下的,便隻剩去做……
昏暗無光的地堡中,耀眼藍光倏忽乍起。
看台上或抱頭鼠竄或一動不動的人們驚異的擡頭,一柄巨劍正在他們頭頂極速旋轉,帶來的狂風幾乎讓他們睜不開眼。
一手拽着兩個人後頸,一共帶回來四個人的黎藍星,輕柔的落回正中的圓台,将兩對背靠背的少男少女放到地上,轉頭迎上正欲上前幫忙的木栖。
“你留在這,不要強行運氣。”她抹掉他嘴角隐隐的血迹,塞給他一張瞬移符。
“如果有什麼不對,你先走。”
“可是——”
“我會擔心。”
對上看似冷靜的少女泛着紅血絲的雙眼,他反駁的話說不出口。
或許,他該試着相信她。
看着堅定離去的少女的背影,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保護,是怎樣的感受。
好像……還不錯?
沉睡千年,虛弱醒來的他,跟随着一股莫名指引,見到了那個木偶般擡手擡腳的少女,後面的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般自然與順利。
他莫名的注意她,看到了她的特别;蓄意接近她,感受到了她的親近;反複利用她,沒得到任何懷疑。
好像一切都應該發生,注定發生。
但是——
“沒有但是!”一道突兀的反駁在他腦中炸響。
“你是誰!”木栖厲聲呵問。
“我是誰?我是你啊!哈哈哈哈。”
古怪的聲音說完便大笑起來,刺耳的笑聲聽的他眉頭緊皺。
“你是我?”
“你是我!!!”
難道……
魔族地宮。
正中一汪湧動着暗色能量的血池上方,被鐵鍊緊緊纏繞着的鮮紅心髒,如緩慢織就的蜘蛛網般,漸漸爬上了絲絲黑色。
“我是誰?我是你啊!!!哈哈哈哈。”
坐在地宮王座上的黑衣男人滿意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魔怔了般的狂笑。
終于!終于!!!
這顆上神之心即将沁潤屬于他的力量!
謀劃千年的時刻,就在眼前,他的新身體正在朝他呐喊呢~多有趣啊!
他可是為了上神着想,木栖上神的心即将與他那殘缺的身體合二為一,上神該感謝他才對,桀桀桀桀桀……
“少,爺。”
虛弱的聲音将木栖從一片空茫中喚醒,左右無人,一片嘈雜聲中,什麼東西扯住了他的下擺。
他循聲低頭,是見過幾面的那位少爺的貼身仆從。
無意間擡頭,幾個身着墨綠常服的臨攘幫侍從扒着結界,一臉哀求的看向他。
“令牌,嘶~”
拉着他衣擺的少年強忍腿部的劇痛,顫抖的指向他的腰間,“您荷包裡的令牌能打開這個結界,麻煩您了,少爺。”
虛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讨好,顯得格外卑微。
原來這個結界還可以這樣用,木栖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