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磕碰聲在樓梯間回響,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已經滾落到了三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平台。
在忽明忽暗的白熾燈下,綠色熒光在牆邊猶如死神的凝視,他趴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幾下,不再掙紮。
樓梯間突然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每個人的呼吸聲似乎都被放大了無數倍,心跳的加速在緊繃的神經上拉扯,幾乎要斷裂。
尖叫聲、驚慌失措的呼喊、恐懼的低語、哭泣的啜泣聲在空氣中交織,有人急忙撥打急救電話,有人則沖上前去,查探他的生命氣息。
兵荒馬亂的喧嚣聲驚醒了沉睡了賓館,一瞬間它像是被注入了活力。走廊天花闆上慘白的燈光不再閃爍,照得樓梯間亮如白晝。
毫無疑問,他們的同伴在那麼短短幾秒内,或者幾十秒内,就在他們眼前失去了生命。
也許“意外”這個詞本身就蘊含着悲劇,否則為什麼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意外,就能如此輕易地奪走一條鮮活的生命呢?
甚至他們除了用“意外”這個詞外,找不出任何能形容當前場景的詞彙。縱然這隻是半層樓高的樓梯而已,生命在死亡面前顯得如此脆弱,無論說什麼,都已蒼白無力,更無從挽回。
電話打不通,大門出不去,窗前都有防盜欄,他們猶如籠中鳥,被困在這小小賓館裡。
他們擠擠湊湊,空出一間屋子,暫時把逐漸冰冷的同伴放在裡面。
活着的人在等待天亮,死掉的人不明所以,永陷黑暗。
劇中劇後面的内容無疑是一場帶有恐怖色彩的悲劇,摔下樓梯竟然活不過一分鐘,天王老子來了都得說一句離譜。
不過,放在這種電影裡,好像也不算太過分。
經過劇本改編,前面部分的内容大差不差,在已知的人影造出來的一系列動靜中,加入了部分鬼怪元素。比如在開門那一段,看見人影之前,首先與門外的鬼打了個招呼。
當然,這打招呼僅是紀然的個人表達,實際上劇本裡的角色可是被吓得不輕。就連那人影,也說不準是什麼鬼怪的化身,就為了制造恐怖氛圍。
除此之外,劇本後半截内容裡還加了一段劇組人員的戲份,豐富了劇情。
導演秦文心帶着兩名攝影師,深夜爬起來錄制。從“演員們”在走廊集合時,便已開啟了攝影機,捕捉每一個細節。随後跟着他們上上下下,時不時指點幾句動作和表情,以及拍攝角度。
在衆人因為燈光而感到些許害怕時,甚至出言嘲諷:“你們是演員,就要拿出你們的專業性,我花錢請你們是來享受的嗎?拜托,我們拍得是恐怖片,場景不恐怖還算什麼恐怖片?這麼天時地利的燈光,還需要什麼道具組,就差你們一個人和了。行了,别磨磨蹭蹭了,早點拍完早點休息,你們不困我還困呢。”
在她的催促下,衆人硬着頭皮繼續演。在明知道這詭異的燈光閃爍并非出自道具師之手後,他們對走廊的每個角落都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不安。
尤其是今天一天确實見了不少靈異的東西,若說這裡沒問題,他們還真不信。
直到在恐慌中,站在樓梯口的演員突然後退一步,身體驟然失重,往樓梯下墜落翻滾。
其實這一幕本該由道具人模來模拟的,演員隻需做出後摔的動作,剩餘的交給後期處理。不過秦文心為了追求更加逼真的效果,這裡的摔下樓梯是要求真摔,她承諾會給予執行這一動作的演員相應的補償,并承擔所有可能的醫療費用。
畢竟就十幾級台階,真能摔死人才搞笑。雖然會受傷,但是錢給的夠多,總有膽子大的願意接。
所以面對這一幕,,兩名攝影師毫不猶豫地齊齊将鏡頭對準了那名演員,精準地捕捉到了他摔下樓梯的整個過程。甚至拉近鏡頭,還能清晰地看見這名演員臉上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慌亂。
秦文心見此滿意地點點頭,站在後方誇贊他對角色心理的把握非常準确,演技提升得很快,身體痙攣和四肢抽搐的表現都非常生動,完美地呈現了她所追求的那種因意外而突然死亡的戲劇效果。
待樓梯平台上的人沒了動靜,兩名攝影師如實記錄眼前的一幕,等一番雜亂的吵鬧劇情結束,“屍體”被距離最近的人推了推,問他有沒有受傷。
這一推才發現,這人一動不動的,連點呼吸起伏都沒有。本以為這隻是他在開玩笑,或者是在繼續表演,但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還是沒有動彈,大家才發覺不對勁。
查探脈搏之後,他們驚恐地發現,他這已經不是表演,而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