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
“買包衛生巾。”
謝香衣真的很會用最少的話語敲擊沈郁瀾心底最柔軟的位置,誰讓過往的記憶太過美好,要不然沈郁瀾怎麼就這麼輕易讓臉色微微有點蒼白的謝香衣進來了。
謝香衣對店裡特别熟悉,直接在沈郁瀾坐過的竹椅坐下了,風扇直吹向她,她捂着肚子,仰頭看着沈郁瀾,用沈郁瀾再熟悉不過的語氣說:“有點冷。”
沈郁瀾歎口氣,把風扇頭轉向自己這邊,“還冷不?”
“不冷了。”
沈郁瀾看了眼謝香衣穿的超短裙,兩條腿就那麼露在外面,天生愛照顧人尤其愛憐香惜玉的性格,讓她不由得皺了眉,“能不能多穿點,例假呢,你什麼身體你不知道嗎,神仙都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謝香衣雙手搭在腿上,聽話地點頭,“知道了,再不敢了。”
沈郁瀾抱了條薄薄的毯子過來,彎腰給謝香衣蓋在腿上,“你可蓋着點吧,我看着就冷。”
謝香衣很聰明,看出來沈郁瀾對她的态度有所轉變,至少沒那麼抗拒了,也許就這樣以尴尴尬尬的朋友關系相處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水到渠成了。
謝香衣拿起沈郁瀾喝過的那瓶酒,把剩下的底子喝光了。
沈郁瀾伸手擋了一下,“我喝過了。”
謝香衣晃晃空空的酒瓶,“沒了,你再給我拿一瓶嘛。”
沈郁瀾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第幾次皺眉了,“這是涼的,肚子受得了嗎?我真,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你本來身體就不好,還總這麼糟踐自己…… ”
“你是在關心我嗎?”
沈郁瀾啞口無言了。行,說不過了。她抿抿嘴唇,把貨架上啤的白的,全都堆到謝香衣面前,“喝吧,不是想喝嗎?一次喝個夠。”
“好。”
謝香衣還真就喝了起來,一口啤的,一口白的,看着沈郁瀾的眼睛,邊喝邊笑。
沈郁瀾坐在她對面,問:“你笑什麼?”
謝香衣一臉微醺,手撐着頭,輕飄飄的語氣說:“笑你真好,肯讓我進門。”
沈郁瀾無所謂地笑了,“你知道我的,夢想就是給每個女孩一個家。”
謝香衣身體前傾,手指捏着沈郁瀾的下巴,湊近她,講話語氣根本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認真,“那你給我一個家吧。”
“你啊。”沈郁瀾往後一仰,躲開謝香衣的手,“誰都行,但你不行。”
謝香衣猛地灌了口酒,這下是真有點醉了,“我怎麼了,我哪不行了?”
沈郁瀾搖搖頭,不說話。
像是賭氣一樣。
謝香衣喝一口,沈郁瀾喝三口。
謝香衣紅着臉說:“喝不過我的話,今晚你是要陪我睡覺的。”
沈郁瀾一副赢定了的表情,“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你不怕輸?”
“我不會輸。”
“萬一輸了呢?”
沈郁瀾一口喝光大半瓶,唇角嘲諷一勾,“怎麼,你這麼想跟我睡?”
“嗯。”
沈郁瀾看着已經睜不開眼的謝香衣,揉了揉眼,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根本追不上,越說越不着調,“想跟姐睡的人多了去了,拿上你愛的号碼牌,排隊去吧。”
謝香衣頭快點地了,聽見這話,撐着最後一點理智擡起頭,起身,踉跄到沈郁瀾面前,不知是醉坐在她腿上,還是故意的,反正在沈郁瀾沒反應過來之前,她摟着沈郁瀾的脖子,閉着眼睛,吻了她的臉。
頭一低,埋進她胸口,像是欲.火焚身了,她緊緊纏在沈郁瀾身上,蹭了她的腿,說着成年人一聽就懂的話,“瀾瀾,關燈吧。”
沈郁瀾心裡一萬句卧槽正在策馬奔騰,幹嘛啊這是,我隻是愛口嗨,我可是正經小女孩,除了對象,我是不可能跟别人睡的。
沈郁瀾沒怎麼醉,剛隻是被謝香衣突然主動弄懵了,這會兒緩過勁了,手搭在謝香衣肩膀,想把她推開,眼皮往上一掀,下秒,她把死了以後埋哪都想好了。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推開了,門口站着一個人,她眉頭緊皺,眼睛像是充了血一樣,紅透了。
聽着鈴铛被風吹響的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聞硯書怎麼會來,她來幹什麼。
沈郁瀾瞬間想起白天,聽見聞硯書說完那句話,她連應一聲都不敢,沒骨氣地逃走了。
短短幾天,她對聞硯書的态度從不想靠近到不得不靠近,在沈半月那件事上吃了癟以後,她萌生出想要紮小人“詛咒”聞硯書的幼稚想法,但白天那一眼過後,不知怎的,她對聞硯書産生了一種天然的害怕心理,可能因為輩分擺在那裡,她是媽媽的朋友,面對她,就像上學時候害怕年級裡最有資曆的老教師一樣,就像害怕親戚裡爺爺奶奶輩最有威望的老人一樣。
而現在,如此不堪入目的畫面被聞硯書看到了,這和被葉瓊看到了有什麼區别,她不告訴葉瓊才怪呢。再看她那雙通紅的眼,指定是驚到氣到了吧。
怎麼辦,該怎麼辦。
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能開演了。
沈郁瀾頭一偏,雙眼迷離地扶着謝香衣站起來了,整個人完全是喝高了的狀态,“行不行啊,姐們,這就醉了,醒,你醒醒,給我起來,别睡了。”
謝香衣是真的堅持不住了,摸着竹椅邊坐下去趴着就睡着了。
沈郁瀾抱着酒瓶傻傻笑了,一搖一晃地走到聞硯書面前。
聞硯書依然穿着清涼的吊帶裙,暴露但不低俗。她身材特别好,腰細腿長,前凸後翹,很難不讓人往她飽滿的胸口看。
沈郁瀾瞄了一眼,像是驚了一下,不好意思再瞄了,一時之間忘了繼續表演醉酒,愣在那裡,仰頭看着聞硯書,腦袋空了一塊,傻乎乎地問:“你為什麼來了呀?”
聞硯書眼神冰冷,反手關了門,用最冷淡的口吻說出一句沈郁瀾想就地自刎的話。
“沒拿愛的号碼牌,我就不能來了嗎?”
卧槽,不是吧,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啊,沈郁瀾徹底懵了。
人在情急之下,是會不擇手段的。
沈郁瀾腿一軟,身體軟綿綿地朝聞硯書栽過去,聞硯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聞硯書的手不好牽,肩也不好靠,好瘦好瘦,有點硌得慌,但沈郁瀾實在不敢做出太過分的舉動,隻能忍着不舒服,繼續把戲往下演,扯了扯聞硯書衣角,嘟囔道:“什麼牌子不牌子呀,沒有牌子,你也能來。”
聞硯書擡起一根手指,戳着沈郁瀾肩膀,向後使勁,等沈郁瀾的頭離開她的肩,被聞硯書那一根手指的力量撐着才堪堪站穩的時候,聞硯書眉頭皺得更緊了,“來者不拒?”
沈郁瀾撒嬌地晃晃身子,“你說什麼呢,我都聽不懂。”
聞硯書一字一頓道:“我說,你是那種跟誰都能,都能…… ”
聞硯書嚴肅的時候,塑料港普竟被她說出了一種别樣的味道。她說正宗粵語的時候,超禦的。此時的口音,倒有一番接地氣的禦。
沈郁瀾内心戲很足,心裡畫着一個框框,左邊是說正宗粵語的聞硯書,右邊是說塑料港普的聞硯書。而她,沈郁瀾,化身為一個公正的判官,左看右看,兩廂對比過後,她拿着筆,在整個框框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叉。
不管是怎樣的聞硯書,都不是她心裡的理想型,誰讓聞硯書是姐姐的年紀呢。
我,沈郁瀾,在這個絕大多數姬崽都愛姐的大環境裡,偏要走出來一條和别人都不一樣的路,我愛妹,唯愛妹。
心裡的小人帶着沈郁瀾交上去的答卷滿意地離開了,沈郁瀾看着聞硯書的眼神變得單純了,沒有剛那麼多不該有的雜念了。
“都能怎樣呀?”沈郁瀾可愛地歪着腦袋。
聞硯書輕輕咳了,不太好意思問,但又想知道答案,于是她用沈郁瀾聽不懂的粵語把話問了,“你系嗰種同邊個都可以約都可以瞓嘅人呀?”(1)
沈郁瀾聽不懂,但憑多年與人交流的經驗,不管别人說什麼,點頭附和準沒錯。
因此沈郁瀾使勁點了點頭,“是的是的。”
聞硯書咬了下唇,眼中飄過沈郁瀾怎麼都琢磨不透的情緒,“你聽得懂?”
“嗯嗯。”
聞硯書抵着沈郁瀾肩頭的手指一秒鐘放下了,沈郁瀾哪有準備,直接摔了個屁股蹲,地很硬,她摔得結結實實,感覺屁股都成兩半了。
聞硯書低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扭頭走了。
沈郁瀾急了,伸手抓住聞硯書戴着銀鍊的腳踝,聞硯書看向她的時候,她手腕摘不下來的那串銀鍊鈴铛和聞硯書腳踝的鈴铛碰上了,清脆一聲響過後,世界都安靜了。
聞硯書低着頭,沈郁瀾仰着頭。
女人的腳是不能随便給别人碰的,可沈郁瀾的手抓着聞硯書如此私人的部位,忘了松開。
這是一個相當暧昧的姿勢,比擁抱接吻那種直白得表達來得更加暧昧。大概就是毫無前戲的三級片和各種氛圍加持但有大尺度戲份的文藝片的區别吧。
聞硯書一動不動,臉上表情是不起波瀾的,眼神卻是慌亂的,似乎哪怕沈郁瀾的手沿着她的腿往上攀,她都不會躲。
是沈郁瀾先撒手的。
她有點結巴了,“你,你去哪?”
聞硯書攥了下手,匆匆轉了身,撂下一句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的話,“找你媽,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