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傳聞中的不一樣,關恩從來沒有和白澤溪在一起過。
關恩和白澤溪能認識也是偶然,高二的一次社團活動,她被分到和一個高一學弟做實驗,指導了對方幾次,一來二去地便熟了起來。
後面她才知道白澤溪初中休學過一年,故而才成了她的學弟,和她同歲卻比她小一年級。
從認識起,白澤溪一直是開朗幽默的陽光弟弟型,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她的朋友圈子,也知道謝寅白是她的大哥。
幾個朋友當中,白澤溪隻和她走得最近,她高考滑檔到帝都理工,他便也以此為目标,硬生生把自己吊車尾的成績拉到了年級前五十,婉拒了其他更好學校的邀請,一心隻有她的方向。
那時,關恩還不知道他的心思,隻以為他是依賴慣了有朋友的日子。知道他任性地把志願填了她的同專業後,她還罕見地對他生氣了一次,不應該這麼兒戲,朋友在哪裡都是朋友。
但或許,白澤溪的固執從那時就可見一斑。
大學畢業那年,白澤溪是第一個察覺到她偷偷辦理出國手續的人,得知她即将留學澳洲後,二話不說又悄悄地追随她,跟着申請了她同校的交換項目。
然後,又在機場出其不意地和她偶遇,關恩以為真有這麼巧,開心地和他照了幾張相片。白澤溪看着這些相片中女孩一模一樣地舉着比耶的手,笑眯眯和他肩膀靠肩膀,他笑了笑,挑了一張關恩最好看的照片,在飛機起飛前發了出去。
國内的朋友收到消息後,都不敢置信。白澤溪和關恩玩得好大家都知道,但兩人在登機口前這麼親密的單獨合照還是第一次,嘗試聯系關恩卻如石頭入海杳無音訊,她斬斷了所有人的聯系,俨然一副私奔的架勢。
這段暗戀白澤溪一直不知應該什麼時候表明,但沒想到關恩察覺得更快。他交換生的項目即将結束,她不想再讓他一直追下去,于是做了個決定。後面又發生了些事,白澤溪終于死心回國了。
他們曾是一起長大七年的好朋友,要說毫無感情是假的,但隔閡早已存在,關恩不會和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做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哪怕白澤溪心有不甘。
也是在後來,白澤溪準備回國之前,意外發現了她對另一個人的感情。他知道她有個哥哥,但不知道她對謝寅白是這樣珍視。
當時對她微笑着說“好,我等你回來”的少年,和眼前這個對她說“你回國了”的男人漸漸重疊,又顯出不一樣的影子。
相比兩年多以前,白澤溪氣質沉穩了許多,但依然能看出開朗愛笑的影子。
關恩暗地裡松了口氣,她當時為了讓他死心,做得有些過分,後面一直對他帶着點愧疚,如果她能早就發現他的情意,一定早早就讓他打消了念頭。
也不至于落到現在做不成朋友的尴尬境地。
“你在這邊,過得怎麼樣?”關恩握着咖啡紙杯輕聲問。
裴揚方才聲稱有事先走了,把空間讓給了他們。
“如果你說的是我們最後見面聊的那些,”白澤溪放下拿着電容筆的手,任由iPad自動息屏,說:“我沒找到……”
話音落到此處,兩人一旁的玻璃門忽然被拉開,呼啦啦走進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
一個走在前邊的男人回頭,問了聲:“謝總,您還是來一杯意式?”
關恩不用偏頭都能看到那道熟悉很多的身影,餘光裡謝寅白的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
她沒來得及為曾經做過的事發窘,身形先為這場三人狹路相逢的場景略頓住。
世界真小。
短短一天内遇到兩個老相識,不久前新相識的人還和其中一個熟人互相熟稔。
白澤溪此時沒察覺到來人,繼續把話說完:“……比你更好的人。”
謝寅白回應完那人,示意他們先随意,而後一個人走到了他們桌旁,唇角噙着似是非是的笑意:
“巧。”
聞言,白澤溪朝謝寅白看去,眼神變了一下,叫道:“謝哥。”
他既然和關恩一同長大,必不可少也和謝寅白打過交道,互相不算陌生。
當初他回國,熟識的人都以為他是和關恩因為畢業分歧的事分手了。在畢業季,感情很好的情侶分手這種事也不少見。分手後圈子依舊重疊,保持聯系的情況也常有。
但白澤溪想起了兩年前的一些記憶片段。他很少會回憶過去不太愉快的經曆,但那一次印象太深刻。
他回國後,謝寅白來找過他,起争執的時候差點給了他一拳,最後硬生生忍住,拳頭都攥出血了。謝寅白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問他關恩的人。
那天的情形深刻到現在還曆曆在目。
男人提起他的衣領,聲音卻很克制:“為什麼丢下關恩?”
——“抛下她,一個人回國,爽嗎?”
當時,白澤溪看着對方充滿血絲的雙眼,反倒有些解氣地笑了下:“這個問題,不應該問你自己嗎?謝哥。”
都是年少輕狂,謝寅白又問了一遍關恩現在在哪裡,白澤溪硬咬不說,任由他費盡心思找過去,卻隻得到關恩畢業換城市生活的消息。
見他們都稍顯錯愕地看過來,謝寅白略揚了下眉,表情淡淡,說道:“待會兒都有事嗎?”
關恩下意識接話:“沒……”
白澤溪看了關恩一眼,也說:“我也沒有。”
謝寅白微點了下頭,接着說話,但視線是看向白澤溪的:“一起體驗下無人駕駛小巴?”
身後的幾名高管走了過來,聽見這話後也熱情邀請關恩和白澤溪兩人一起來。
啟石投資了他們做校内無人駕駛,現在已經到了試運行階段,原本他們邀請了謝寅白好幾次,對方都沒能抽空,這次是突如其來說要來,大老闆要來體驗實地項目,雖說準備不夠充分但也不能招待不周,上車前便提議先來喝杯飲料,好在謝寅白性格很随和,完全不挑剔。
祁助理把謝寅白的那份遞給他,極有眼色地安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