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驅寒。
而不是她想的那樣。
溫眠月隻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有點對不起令華澤這個為人正直的翩翩公子。
他是不會做那種事,更不會對她做那種事的!
剛剛她還在震驚之下摔了他的碗,當真是用私心揣度浪費了對方的一番苦心。
比如——
他這樣行動不便的樣子竟然也給她準備了一大盆熱水,讓她泡澡驅寒。
善良的令華澤啊,為什麼不能有好報?還要讓他一身病體,虛弱得我見猶憐,在跟她隔着不遠處的擋闆之外,坐在輪椅上劇烈咳嗽。
水的溫度恰到好處,足以讓她熏出一身汗,讓她身體最後的那點熱都退卻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回想起,令華澤那纏着白布給她探熱的模樣。
不能忘記他為了照顧她都受了傷這件事。
就在溫眠月沉浸式泡澡思緒遊走的時候,屋外的令華澤咳嗽一陣後,捂着胸口穩住了持續顫抖的身體。
發病結束後,他平複而靜默地倚在椅背上,臂彎處的墨發傾瀉而下,落在腰際,在白袍之上卷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他擡手将纏繞在右手上的白布拆解而下。
沒了白布的遮蓋,指尖暗紅色的齒印展現眼前。
手的主人面色沉靜,眸光灼熱,病态蒼白的臉上竟逐漸顯露一絲癡戀的笑意。
他的指腹輕柔地摩挲着咬痕,眼中瞧不出半分情緒。
咬得不夠狠。
那種刺激的感覺還不夠強烈。
要是能夠咬到他的骨頭并細細吞吮其中骨血...
他應該會比她更興奮。
他皮肉之中的血,固然冰寒能解熱,但是骨頭裡流淌的血水...
令華澤仰着頭顱,呼吸愈發微弱。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新領域,并且漸漸沉醉。
而這一切,是一個名為溫眠月的少女帶給他的。
既然她是這麼可憐他的存在...還認他當她的兄長...不管目的為何,既然能夠讓他在無聊的日子之中帶來莫名的刺激和歡悅。
那他便成全她。
令華澤漆黑的眸子看向雨後的天際,流光四溢,忽而幾道精光乘風劃破虛空,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去往何處。
他的眼底浮起一縷詭谲的笑意。
*
“按理說,溫眠月應該是來到了錦陽鎮。”有幾個人走進了客棧内,來到一樓擺設的桌子前,放下佩劍,圍繞而坐。
說話的人是溫眠月的師姐,段淩雪。
她雖然一向看不慣溫眠月這個一天到晚隻會作天作地的,還...還勾引自己師父的師妹。
但是沒有辦法,她還是得奉承師命,跟着墨浮玉和若音妤來到錦陽鎮來尋找溫眠月。
這世上大概也就隻有若音妤會這麼大度,不計前嫌,還準許墨浮玉來找她了。
墨浮玉點了點頭:“嗯,她應該就在這附近。但是具體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若音妤有些困惑:“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離開了绛懷宗,小月為什麼不回家,而是選擇來到這個偏遠小鎮上呢?
我隻知道,她來绛懷宗之前,可戀家了。整日跟我說,想念爹爹想念娘親,她孤身一人來到這裡,難道,這裡有她想要尋的什麼人嗎?”
可是溫眠月加入绛懷宗之前,一直都是個未出閣少女的身份,更别談能夠到處晃悠認識什麼朋友了。
加入绛懷宗後更不用說了,她除了圍着她和墨浮玉轉,就沒見她跟别的什麼人走得很親近。
墨浮玉也似乎想起來什麼,溫眠月曾經跟他問過若音妤的事。
還拐彎抹角,東扯西扯地跟他問過一個人。
“也許,音妤還記得,令華澤這個人嗎?”墨浮玉認真地看向若音妤。
若音妤眸光一頓,雙唇緊抿,眼珠子轉了一圈,擡手又是撓了撓頭,托着腮喝了三四口茶,才勉強記得,她好像是認識這麼一号人?
咽下最後一口茶,若音妤放下茶杯,開口說道:“令...令華澤啊...我好像有點印象了。”
段淩雪一驚,悄咪咪地擡起來頭,像是聽到了什麼瓜,豎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令華澤?
誰啊!
男的?
還跟若音妤認識?
墨浮玉的情敵嗎?!
難道說,溫眠月這小妮子手段高超的嗎?搞不定若音妤的相好,跑去勾搭若音妤相好的情敵?!然後讓情敵再來對付墨浮玉,最後再讓他們兩個情感破裂嗎?!
*
在浴盆裡的溫眠月擦拭肩膀的手一頓,打了個噴嚏。
這是哪個小混蛋在念叨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