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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往裡搬的時候記得要小心點,可别弄壞了。”
“哎哎哎,那個誰!放的時候輕點,别毛手毛腳的!”
幾日後溫眠月來找令華澤的時候,他的房間已經被一群丫鬟家丁圍滿了。
令府的管家站在他們之中在那指揮着什麼,他們來來回回往裡屋搬着什麼東西,手腳輕快,忙活得不亦樂乎,而他們的主人——
令華澤,他就坐在一邊的輪椅上垂着眸子神情淡漠。一身白衣的男子安靜得就像是瓷白絕美的雕塑,仿若與那些熙攘的人影隔絕,四五個丫鬟見之紛紛被驚豔得忘記自己手上還在做的事。
自從令華澤回到了令府,地位可謂是不同往日。
令炫言吩咐了,要給他的房間裝修以及添置更多的家具,要安排更多的人前來服侍他,生活上面事無巨細甚至每餐飲食都有專人負責安排,更有專業大夫待在他的身邊時刻照料他的病情。
從前大家隻敢在令府的秘聞八卦裡面窺聽到有關于這位傳聞中的令華澤的事情。
外界的人隻是知道,他是令炫言的私生子,令夫人薛姿口中的那個在外苟延殘喘的病弱狗崽子。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才是令炫言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發妻生下的嫡長子。
隻不過那個叫做邢绾绾的女子,是令炫言在七歲之時,父母為了給他沖喜而在民間千挑萬選而來的童養媳。
他們是真正拜過堂、行過禮的夫妻,而令華澤便是他們在此間生下的孩子。
關于令華澤的身世,溫眠月還是大概了解的,畢竟這是屬于令華澤在這本書裡作為男配的唯一戲份了。
因着幼時令華澤的悲慘身世和凄苦遭遇,讓他遇到了和他同年紀的女主,他當然會喜歡她,還追着她跑,說要娶她為妻。
看得出來,那個時候作者有意偏重寫令華澤的人物背景,為的就是日後長大的令華澤和女主相遇,對她有所企圖。
不過在這原書後面的劇情,作者好像已經愛上了優秀耀眼的男主一般,徹底忘記了這本書中不起眼甚至可以舍棄的病弱男配令華澤,一直到後面的劇情都沒有再提及過令華澤這号人物了。
他跟女主失去了所有的聯系,甚至在男女主甜甜蜜蜜的戀愛展開後,都沒有再見過女主一面,最後獨自一人走向了不知名的結局。
溫眠月之所以看上讓令華澤作為黑化反派對女主強取豪奪,就是因為他對女主的這份無疾而終的暗戀之情,它是能夠打入令華澤這般不争不搶的性子裡的唯一籌碼。
但是令華澤對于若音妤的這份感情掩藏得很好,好得旁人甚至是男主,都沒有察覺其中異樣。
如果不是因為溫眠月開過上帝視角,估計也不知道像令華澤這種為人内斂,無欲無求的純白小花,喜歡的會是活潑開朗的女主。
也對,一靜配一動,令華澤這麼喜歡安靜,就應該喜歡像女主這樣陽光可愛的女孩。
趕緊的,她得快點激發起令華澤和男主争奪女主的欲望!
溫眠月在門外把探出看他的腦袋縮了回去,賊兮兮地抱着懷裡的畫卷在偷笑。
捧着花盆走進屋内的丫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姑娘哪裡怪怪的,在這裡偷偷摸摸地待着,看着他們家公子在那竊笑?
難不成,是看上了他們家公子?
令華澤眼捎掃過門外那縷被風揚起的衣裙,被風送入的清脆銀鈴聲以及那人腰間挂着的香囊...
他揚唇喊道:“小月。”
溫眠月被發現得猝不及防,剛剛還想着給他個驚喜啥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他的眼睛真是犀利,她瞅她自己好像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啊,他怎麼就知道是她呢?
“進來吧。”他的聲音很溫柔,昨晚她喚的那幾聲“哥哥”,終究還是把令華澤給哄回來了。
溫眠月也不客氣,揪着裙子就跑了進去,嬉皮笑臉地看着他,臉上的笑意壓根掩蓋不住。
她蹲在他的身邊,長長的畫卷橫在她的雙臂之間。
“什麼事情讓你笑得這麼開心?”他有些忍俊不禁地問道,他笑起來的時候,很是溫柔,是不染俗塵的美豔。
“妹妹給哥哥準備了禮物。”她眼神示意了兩下懷裡的畫卷,眼睛彎彎,好似裝滿星宿的雙眸印着他的身影。
令華澤的眼睛沒有在看畫卷,而是在盯着她看,昨天晚上即便她話語間承諾要照顧他,他還會覺得她又會像之前那樣,離開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可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氣力抓住她。
更沒有能力折斷她的羽翼。
那隻血肉模糊的喜鵲逃了,而他,兩隻手被它啄得能見白骨,二者兩敗俱傷。
現在的他于她而言,他還是太弱了。
她若是要逃,他又有什麼辦法制止呢?
更何況,在她的身邊,還有那麼一個名喚墨浮玉的人...
唯一沒有變化的是,她的一聲“哥哥”依舊能讓他心情愉悅:“什麼禮物。”
溫眠月當即将捆綁畫卷的細繩解開,小心翼翼地将畫卷打開攤平展現在令華澤面前。
在那張素白的白紙之上,畫着一個身姿苗條穿着淺黃色襦裙的妙齡女子。
其眉眼豔豔、含颦帶笑、嬌媚可人,簡直就像是将一整個鮮活靈動的女主絲毫不差地搬到這張紙上,送到令華澤面前了。
“怎麼樣,這張畫像畫得好看嗎?”簡直是把女主的聖光神韻都給畫出來了好嗎?!
溫眠月表情激動,像是給家長展示家庭作業一樣,一整個期待臉觀察着“家長”令華澤,希望能夠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驚豔和喜悅。
令華澤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在畫像并未停留,而是回落在了她的臉上。
一如所料,她變得更開心了,興奮地接着說道:“實在太好了!這可是我在錦陽鎮找了好久的專業畫師才給畫出這樣的效果呢!果然沒有白費心思!”
令華澤的确從她的雀躍言語間聽得出來她對這件事很上心,比對他還上心,怪不得日日跑出去不見人影:“所以呢?”
“喜歡她嗎?喜歡的話你就要對她強取豪奪知道嗎?”溫眠月笑盈盈地給他分析道:
“蘇州過後無艇搭,好女孩總是搶手的,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我知道你喜歡若音妤,所以我特地找人給你畫了她的畫像,把它放在你的身邊,每天都能激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