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沒再提及，隻是歪了歪頭：“帶路吧。”

“......”

方衛隻好硬着頭皮地帶着領導往馬路對面走。

走沒兩步又放慢步子回頭問道：“您想吃什麼？”

“随便吧。”男人扯了下松散的領口，“中午餓到現在，什麼都能吃。”

這邊位置好，周圍住宅寫字樓都有，不遠處還有施工地，魚龍混雜，白領、工人、甚至學生來來往往都有，晚上吃宵夜的人多，衛生條件自然也一般，許多垃圾扔在地上沒來得及清理，甚至還有喝多了吐在路沿的污穢物。

方衛擔憂地偷偷看了看身邊的成熟精英男。

慕允笙正認真地浏覽着兩側眼花缭亂地招牌，看起來真的很想吃東西。

方衛擡起一根手指指向前方：“前面有一家做米線的，總監您要不要去嘗一下？”

男人沒拒絕，“那你帶路。”

方衛把人帶到了自己經常去的店裡。

這是一家賣過橋米線的小鋪子，位子也沒幾個，不過店内桌椅倒還挺幹淨。

老闆是一位阿婆，笑咪咪地将米線端了過來，看着方衛說：“小方最近很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搬走了。”

又看了看旁邊格格不入的年輕男人，“今天還帶了朋友呢。”

慕允笙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很輕地朝她點了點頭。

方衛讪讪一笑：“最近工作有點忙。”

阿婆仍笑吟吟地：“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不要累壞了，飯要記得吃。”

“嗯，謝謝阿婆。”

阿婆又說了兩句便走了，方衛抽了張紙巾，将手中的筷子仔細擦一邊後遞給旁邊的人：“總監您、您用。”

慕允笙看着他圓圓的指頭，沒說什麼接了過來，挑起一根米線，說：“你經常來這吃？”

跟老闆這麼熟。

方衛點頭：“嗯，這兒比較近，而且味道也還不錯。”

慕允笙低頭嘗口，不置可否：“還不錯。”

得到認可，方衛眉頭舒展地笑了笑。

“我以為你都吃泡面呢。”

“......”

笑容很快從臉上消失，方衛低頭默默吃米線，決定不再主動說話。

慕允笙卻繼續聊起了之前的話題，問他：“你覺得你手下的狂瀾适合問仙嗎？”

方衛想到自己這些天加班加點畫的角色，頓時覺得碗裡的米線都不好吃了。

直到筷子裡的軟糯米線滑落回碗裡，才磕磕絆絆地說：“我确實沒什麼經驗...很多思路還是前輩們指點的，一開始方向也不太對...還有好多元素也——”

“哪學的這些話。”慕允笙打斷他，“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方衛輕輕擡頭。

男人的黑框眼鏡已經收起，沒有遮擋地垂眸盯着他。

裡面的含義方衛看不懂，隻是眨了眨眼睛，又愣愣地把頭低回去。

慕允笙取了白瓷勺喝了口湯，才說：“你畫得很好。”

方衛心底一熱，熱度由内而外地攀升，很快後背都開始出汗。

男人接着道：“公司已經很久沒有新人第一次負責一個角色完成度這麼高，而且不管是細節還是内容都經得起推敲，很難讓人相信是新人畫師，在學校的時候做過多少兼職？”

方衛覺得耳朵也燙起來，非常謙虛地說：“其實從高中起就開始在網上畫一些頭像，高考完後有時間了就開始畫一些簡單的插畫，再後來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位教授，他正好有做工作室的朋友，從大一開始就一直給我介紹兼職...不過大多都是那種劣質的頁遊...”

雖然他的确剛畢業，但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有四年的工作經驗了。

慕允笙點點頭，“看你基礎不錯，學美術多久了？”

“也沒多久...”方衛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初中以前就是純瞎畫，後來被我們班主任看到說我畫得還行就問我要不要參加藝考，我想了下覺得挺好的就改志願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慕允笙輕挑了下眉梢，“你初中就考慮得這麼多？”

“也沒有...主要是我們老師說文化分隻要過本科線就行。”方衛有些不好意思，“學習太難了...”

慕允笙嘴角彎了下，沒再說什麼。

方衛沒聽他再問，低頭繼續吃起米線。

好幾天沒來，阿婆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過了會兒，一碗米線見了底，慕允笙擡起頭看着對面默默喝湯的人，說：“我還要一碗。”

方衛連忙放下勺子，朝老闆招呼：“阿婆，再各來一碗！”

慕允笙看着他被辣紅的嘴巴，“你不是吃過晚飯了？”

他還記得回公司的時候在休息室裡看到隻用面包将臉頰撐得鼓鼓的小松鼠。

“我...”方衛沒說自己隻吃了一個小面包，隻說：“我餓得快...”

慕允笙眼底噙着很淺的笑意，低聲說：“幹飯王。”

方衛臉騰地紅了。

你不也吃兩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