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眉眼含笑,就如天上皎月一樣,她激動之情,難以言表,隻能用平日裡素來的手段,實心實意,用來作為答謝。
當她褪下外衫子,一雙妙目羞答答,張開雙臂,欲貼近眼前男子。
卻不想脖頸忽一痛,呼吸也陡然窒住,她隻能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漆黑的眸眼,眼睜睜盯着她氣息微弱,就像是看一個死物。
他偏頭看着她,慢慢扯唇微笑。
而後薄唇一動,緩緩說:“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裡,隻要你乖乖聽話,替我辦事,我自會歸還給你。”
“可聽明白了?”
那一刻,紅姐兒才徹底看清楚,眼前的男子不是良人,他比鬼還可怕,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回憶起當日之事,紅姐兒脖頸火辣辣的疼,就連眼淚也要溢出來。
迎面男子擡眼,有些好笑看着她:“怎麼?你不信我?”
他笑得溫和無害,就連語氣也是柔和的,卻叫人聽在耳朵裡,背脊無端升起一股涼意。
“信,自是信的,奴家又怎會不信。”紅姐兒面色發白,不敢置喙,點頭如搗蒜。
又咽了咽口水,岔開話題說:“沈郎君的茶水涼了,可要奴家沏壺熱茶過來?”
身側的紅泥小爐上,正煨着煮得滾燙的水,咕噜咕噜翻滾着,她說着正要側身去拿,上前去伺候。
卻被他輕喝住:“不必了。”
又聽他低聲說:“我坐一會就走了,你出去。”
紅姐兒得了這話,如臨大赦,連忙應了聲:“沈郎君,那奴家自去了。”
說完逃也似的,掩上門,匆匆下去了。
良久他擡眼看去,窗外風吹過紗幔,撩起天邊的月,落在他冰冷如玉的俊臉上,他長睫輕輕一動,似想到了什麼?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像珠落玉盤一樣。
棋盤上的黑白子,被他大袖一揮,全應聲摔到了地上,頓時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他發出一聲愉悅低啞地笑,然後悠然起身,赤足下了胡床,踩上冰涼的棋子,伸手往前一推,小窗外的風,冷飕飕往屋子灌。
眼下秋末過了,夜風吹在身上,不免寒涼無比,更何況他穿得單薄,卻将窗開得那樣大。
他卻絲毫不懼冷寒,像是一縷幽魂,飄忽的眼神,也不知落到哪?
他眼尾泛着紅,喃聲說:“就快了,快到了,很快就到了。”那聲低得像是夢呓,從喉嚨裡發出,幾乎弱不可聞。
可他眸裡的詭光,在月色下,卻瞧得不太真切。
這夜,沈姝又做惡夢了。
夢裡的荒誕詭異,讓她驚駭不已,等她再次睜開眼,才發現枕巾被她淚水浸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