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句話,聽得張月娥心口亂跳,就連臉也白了幾分。
“你想讓四丫頭嫁出去,不過是給蘇老爺做填房,等着那老鬼兩腿一蹬,坐享其成,收漁翁之利。”
“月娥啊月娥。”沈枝山眼裡涼薄又無情,“你這當娘的心思,可比我這爹爹黑多了。”
他每一個字,都是戳她心窩:“往後四丫頭的事,不必你這個當娘的過問,有我這個爹爹拿主意,我自會為她做主。”
“你自個好好去想想,還不出去!”最後一聲,幾乎是冷喝,說罷懶得看她一眼。
張月娥聽了此話,心口突突直跳,氣血上湧,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陡然暈厥過去。
望着眼前人冷血無情的臉,最後就連半邊身子也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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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園裡荒無人煙。
隻有凋零的杏樹,高得半人深的雜草,這處荒廢的園子,簡直和方才一路過來,所見的亭台樓閣,鳥語花香,顯得格格不入。
王仲平擡眼看了四下,不由好奇問:“姝妹妹,如何沈家有這處園子?和外間的景緻,相差甚遠?”
這話要說起來,沈姝也說不清,隻記得打她記事起,搬回來沈家住的時候,這處園子便存在許久了。
以沈家的财力而言,要修葺這兒,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可遲遲擺放着不動,也就一直擱置到了如今,她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曉,罷了,左右這處清淨點,正好咱倆可以說說悄悄話。”
這聲咱倆聲音透着羞澀,咬字極為輕,她嬌羞看了王仲平一眼,睫毛輕顫,聲音也小下去。
隻聽她甕聲甕氣問:“如何你幾日也忍不得?今日個就想着來尋我?”
沈姝背對着他,感到他男子溫熱的氣息,從身後靠過來:“我…我想姝妹妹你,實在想念得緊。”
眼下園子裡隻有她二人,連着五六日不見,好不容易見上了一面,王仲平嗓音發澀,難以言喻的相思之苦,也總算得到了慰籍。
說話間,他心口砰砰直跳,一雙手伸過來,再也摁捺不住,大着膽子一把握住那雙素手。
他掌心火熱滾燙,也是吓了沈姝一跳。
可她沒有掙紮,任由着他握着,腦海裡卻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夜裡在三姐姐房裡,捕捉到的不堪畫面,此刻清晰印在了腦子裡,臉上也越來越滾燙。
“姝妹妹。”耳邊又聽到王仲平喚她。
可他始終克制着,并未做進一步舉動,隻是氣息聽着有些不穩,沈姝輕輕嗯了聲,眼睫垂得更低了。
惡夢裡的場景,還有腦海裡不堪的畫面,重疊在了一塊。
她落不到實處的心,此刻被他掌心傳來的火熱,慢慢包裹着,感到踏實無比,可總想着再做點什麼?
才能讓她更加安心,驅散心裡那光陸怪離,纏着她太久的惡夢。
她想把那個他,變成眼前的他,更何況過個把月,他會離開金陵,他們好一陣也見不着了。
如此想着,沈姝擡眸望着他,說出了一句,她自個也不信的話。
“仲平哥,你想不想親我?”
随着這話落,她聽到他呼吸一促,就連握着她手的掌心,也僵住了。
“你不想的話,那…”她臉紅耳熱,一雙水潤的眸子,要掐出水來。
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後悔嘴裡說出這樣輕浮的話來。
可話未落,唇上迎來一陣柔軟,他顫抖的唇,貼近她,那樣陌生異樣的感覺,像是被迎頭電擊一樣。
可卻并不難受,有些酥酥麻麻的癢意,隻往她心裡鑽,頭暈耳鳴,大腦跟着一片空白。
然兩個年輕男女,交頸相擁的一幕,卻被不遠處一雙黑眸,一錯不錯看在了眼裡。
“大…大哥兒。”懷安顫着聲,喚他。
明明是秋高氣爽的天氣,看到他眸眼裡的冰冷,懷安心裡又懼又怕,背脊無端升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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