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進了門,從冰箱取了瓶冰水,一飲而盡,握着瓶壁的手指微微泛紅。
他的臉發燙,指尖發顫,那雙一貫淡然無欲的眸子被欲氣浸染,透出些異樣的惶然和脆弱。
李逍進了浴室,躺在冷水池裡,任憑欲念淩遲,始終沒什麼動作。
他甚至羞于纾解,隻将自己泡在冰水中,等着這種不合時宜的欲望一點點平息,像一種難堪的自我懲戒……
他自問磊落,從未有愧于人,一顆心卻在無意中犯了大錯。一個不能啟齒的大錯。
身上是冰的,也是熱的,他沉默将自己浸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下,眼眶有種病态的紅。
——既然是錯,那便該改了。
……
次日,李逍被通知去警局錄證詞,錄完證詞一出來,見沈鮮鮮正站在不遠處。彼時正跟一個中年警察低頭說着什麼,旁邊還站着一個李頔。
李逍頓了下,朝三人走了過去,離得近了些,便聽沈鮮鮮道,“我能見一下那個變态嗎?”
李逍聞言下意識微微蹙眉,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未待李逍開口,一旁的中年警察先一步回道:“現在是立案偵查階段,後續公訴案件開庭後,法庭上可以見。”
沈鮮鮮不死心,繼續追問,“我能現在見他一面嗎?”
中年警察蹙眉,“你見他幹什麼?再說,這不符合規定。”
沈鮮鮮頓了片刻,退而求其次,“那警察叔叔能幫我轉達一句話嗎?”
中年警察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什麼話?”
沈鮮鮮聞言冷哼,臉上忽而帶出些刻薄:“請您幫我轉告他,他最好盼着監獄能多收留他幾年,因為等他出來了,我會叫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還有,我當時說的那些寬慰他的話都是假的,隻是為了自保,請您告訴他,他就是個陰暗的low貨,是個不成器的癞蛤蟆,這是闆上釘釘的事實。”
李逍:“……”
老警察愣住,半晌,嚴肅道:“這位同志,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一旁的李頔直接笑出聲來,被老警察看了一眼,稍稍收斂。
李頔看了眼沈鮮鮮,目光落到李逍身上,唇角一抹莫名笑意,“沈小姐是個妙人,伶牙俐齒,能屈能伸,還有勁兒,但凡換個嬌弱膽小點的姑娘,隻怕就不是現在的結果了。”
沈鮮鮮扯了扯嘴角,沒接話,頓了片刻,看了眼時間,“沒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中年警察點點頭,“後續如果有新情況,我們會通知你。”
沈鮮鮮突然鞠了一躬,真誠得有些浮誇:“謝謝你們,你們辛苦了。”
中年警察:“……”
李頔:“……”
沈鮮鮮和李逍一前一後走出警察局,沈鮮鮮站在路邊打車,李逍跟在她後面四五米遠的位置,她停下,他便也停下了。
沈鮮鮮很快察覺到李逍,倏而扭頭看了過來,“李逍。”
沈鮮鮮上前走來,李逍身體僵硬一瞬,臉上仍是一貫無波無瀾的模樣。
沈鮮鮮在他身側站住,難得露出幾分認真,誠心道:“昨天謝謝你。”
“沒事就好。”李逍說,“為什麼不用司機。”
沈鮮鮮愣了下,轉而應道,“我不想我每天的行程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況且現在打車這麼方便,這樣更自在。”
“不想要司機,那就請個保镖,我可以幫你安排。”李逍說。
“保镖?”沈鮮鮮忍不住笑了下,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走到哪兒帶着保镖,我還能正常生活嗎?這件事完全是個意外,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
李逍盯着她,似乎想再說些什麼,默了片刻,隻是道:“上車。我送你。”
沈鮮鮮看了眼手機上的打車軟件,見當下還沒有車接單,便沒有推辭,“那麻煩了。”
李逍開了後座車門,沈鮮鮮坐了進去,“謝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沈鮮鮮覺得,車開得有點慢。
李逍一如既往的沉默,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她有點說不上來。
到了小區,沈鮮鮮道過謝,下了車往裡走,本以為李逍會直接開車離開——如先前許多次那樣,卻沒料到他竟也跟着下了車。
李逍安靜站在車邊,街道邊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像勾了一層金邊。
他的劉海兒些許淩亂,細碎的陰影落于眉間,施舍般遮住了那雙淺茶色的眸子裡不宜示衆的情緒。
沈鮮鮮已經走得有些遠了,身後突然一道清冷沙啞的聲線傳來,寂寂夜色中,略顯突兀,“沈鮮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