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楠默了片刻,喃喃道,“不應該啊……”
哪裡出了問題。
……
第二日晚上下班,李逍剛走出辦公室,便見沈鮮鮮朝他看了過來。
彼時已将近九點鐘,五樓大廳已空空蕩蕩,不用多問,便知有人是鐵了心在這裡守株待兔。
沈鮮鮮原本在工位上玩手機,見他走出來,原本放松愉悅的神情一掃而光,被一種近乎敵對和戒備的表情替代,從工位上站了起來。
沈鮮鮮放下手機,開門見山,氣焰嚣張至極,“下午人事跟我聊過了,n+1經濟賠償我不認,區區兩個月的工資就能賠償我心裡的傷嗎?n+10!不然我去勞動局仲裁你……”
李逍看了她一瞬,轉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低頭一通操作。
沈鮮鮮手機震了下,低頭看過去,支付寶裡多了一筆18萬的轉賬。
“你的訴求不合理,同期裁員的人也會有意見,”李逍神色淡淡,“不足的這部分我私人帳戶轉你。”
沈鮮鮮盯着那筆轉賬,心情莫名。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想洩憤,回過頭來卻羞辱了自己。
沈鮮鮮站在那裡,收起了死纏爛打的勁頭兒,半晌,沉沉道,“你真就這麼讨厭我嗎?”
李逍喉結微動,“我沒有讨厭你。”
“是因為上次的事兒嗎?”沈鮮鮮問。
李逍答非所問,隻是看着她,否認道,“我沒有讨厭你。”
沈鮮鮮遙遙看着那抹不近人情的身影,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
她在幹什麼?
他讨厭她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嗎?
有這個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人求證嗎?
被人讨厭了,還追着問為什麼,這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
半晌,沈鮮鮮看着他,似妥協,又似自嘲,“對不起。”
說罷,轉身離開了大廳。
對不起是對不起,錢是不可能退的。
李逍這号的無良資本家就是欠收拾,她代表無産階級收下這筆窩囊廢。
……
沈鮮鮮被裁員,最高興的是小白花。因為她下意識覺得這是盛澤的手筆,李逍是盛澤發小,必然是盛澤說了什麼,李逍才會這樣突然地把沈鮮鮮裁了。
小白花把這種愉悅一直帶到了跟盛澤的約會當中,她表現得過分明顯,盛澤輕易察覺到了她的這種反常,忍不住問出聲,“怎麼了,這麼開心?”
小白花怔了下,“你不知道?”
盛澤一頭霧水,“我知道什麼?”
“公司裁員了,”小白花說,“沈鮮鮮被裁了,這難道不是你出面……”
盛澤愣了下,否認,“不是我,我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
盛澤說罷,想到什麼,轉而輕笑出聲,“不過不意外,李逍早煩透了她。”
偶然聽聞此訊,盛澤也心情愉悅起來,他也不知道沈鮮鮮被裁了他在愉悅什麼,心裡沒由來松了一口氣。
他說不上來為什麼,總歸就是不樂意李逍跟沈鮮鮮有什麼接觸。
雖然不清楚李逍的動機,但裁了沈鮮鮮這事兒他不能再認同。
盛澤笑笑,朝一旁的小白花擡了擡下巴,“你不是一直想吃城南那家西餐廳嗎,今天就去。”
小白花看過來,“你不是說一會兒有事嗎?”
“今天心情好,工作的事先放一邊。”盛澤說。
……
沈鮮鮮離職後,五層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沈鮮鮮在五層存在感很強,一來她漂亮,賞心悅目,拉高整體顔值,二來她出手大方,素日裡請吃請喝,奶茶甜品不斷。現下突然這麼走了,辦公室瞬間無趣了許多。
感觸最深的是夢麗,沈鮮鮮離職那天她擦眼抹淚,恨不得也跟着一起去了,最後偷偷跟沈鮮鮮放話,說要是哪天她有了新去處别忘了她,條件合适她立馬過去投奔她。
沈鮮鮮一樂,半真半假點頭稱好。
沈鮮鮮徹底離開後,夢麗的戒斷反應尤其深,在辦公室裡上着班,不時要懷念一下沈鮮鮮,經典開場白是,“要是鮮鮮還在……”
辦公室裡的人本來沒什麼,被她這麼一渲染,也跟着心生感慨。
“确實鮮鮮走後,咱們部門安靜了好多。”
“誰說不是呢。”
“她工作能力很強的,為什麼走?不理解。”
“得罪了總經理呗。聽說總監和組長都去保過她,都在總經理面前求過請,結果還是……”
“哎,咱們也都不清楚背地裡發生了什麼,大家還是謹言慎行吧,少說點。”
……
李逍坐在辦公桌前辦公,偶一擡頭,目光隔着百葉窗習慣性落到大廳某處。
那個地方彼時空空蕩蕩,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就像很久之前,從來沒有人來過那樣。
他的視線久久地落在那裡,有些失神,鋼筆裡的墨水滲出來,髒了手指,也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