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筝楠沉沉開口,“第一……”
“你不叫喂。”
“.…..”
柳筝楠深呼吸,忍住揍人的沖動,“李頔,你想死嗎?”
李頔一笑,“看柳醫生這麼嚴肅開個玩笑而已嘛,你繼續,我聽着。”
“第一,上次盛澤旁邊那個賤人不是他老婆,是他在外面勾搭的小三;第二,前任?”柳筝楠看了他一眼,“我眼光沒那麼差。”
李頔聞言扯了扯嘴角,對視間,清了清嗓子:“……其實我跟他關系就還好。”
柳筝楠不置可否,總歸是無論何時何地一想起盛澤就冒火,繼而憤憤然道,“你們男人分不清香臭,外面的總比家裡的好。盛澤那個沒良心的,敢嚣張成這樣,就是欺負鮮鮮沒父母撐腰呗,要是鮮鮮父母還在,哪裡能看得下去自個兒的閨女受這種氣……”
鮮鮮?沈鮮鮮?
李頔笑意凝結,神色忽而變得些許凝重,“你說誰?沈鮮鮮?”
柳筝楠也一怔,“你認識鮮鮮?”
李頔當下隻覺得頭腦發脹,聲音都古怪幾分,“.……你是說,沈鮮鮮是盛澤老婆?”
柳筝楠蹙眉,“怎麼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她結婚了?我以為……”
柳筝楠看向他,不解,“你以為什麼?”
李頔沒說話,不知道想到什麼,神色倏而凝重起來,眸色深深。
片刻,李頔起身道,“我沒事了,謝謝柳醫生。”
柳筝楠目送他突然離開,像一陣風,不覺啞然。
李頔徑直回了家,進了門看見家裡的阿姨,試探着問起李逍,阿姨說大少爺最近幾天都回來得早,回來就在書房裡待着。
李頔點了點頭,在書房前躊躇片刻,扣了兩下門,擡腿走了進去。
李頔進了書房,便見紙張散了一地,李逍果不其然在裡面抄寫經書。
案幾旁放了一沓已經寫好的紙,地上的廢稿比寫好的還多。
他大哥是個悶性子,遇到什麼事兒都喜歡埋心裡。
隻要一有心事,就躲書房裡抄寫經書,心裡越亂,寫廢的紙越多。這個習慣倒是從小到大一點沒變。
李頔看着李逍,在心裡歎了口氣:“哥……”
緊握着毛筆的手頓住,指尖隐約發顫,李逍擡眸看過來,神色看不出異樣,“怎麼了?”
李頔抿了抿唇,勉強一笑,“出來吃飯了。”
“嗯。”李逍淡淡點頭,将筆放到了一邊。
飯桌上,李教授不在,徐女士跟三個兒子吃飯,吃到一半,又拉拽起了老話題。徐女士看着李逍,先歎氣,随後将話題東拐西拐引導了相親上面。
“李逍啊,今天我遇見你周阿姨了,你周阿姨還問起你了,問我你有沒有對象,要是……”
“媽!”“媽!”
剛剛開了個頭,李頔和老三突然同時出聲。
徐女士住了口,朝兩個兒子看過來,神色怪異。
李頔咳了兩聲,皺眉:“大哥最近心情不好,您别老提這事兒煩他。”
老三用筷子戳了戳米飯,沒說話。
徐女士當時沒說什麼,事後直接去了李頔房間問話,“你那會兒在飯桌上說你哥心情不好,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李頔愣了下,否認:“沒有,您想多了。”
徐女士挽手看着二兒子,表情狐疑:“還有老三,你跟老三你們倆是不是知道什麼?”
李頔頓了下,随即否認得更大聲,“我們能知道什麼呀,大哥是個悶油瓶,什麼事兒都自己悶着,他的事兒他不說誰知道?”
徐女士看着李頔,将信将疑。
“真沒什麼事兒,媽,大哥什麼時候讓你們操過心?”李頔說。
李頔好說歹說送走了母親,合上房門不覺歎了口氣。
不知道這一劫,他大哥該怎麼渡。
那次之後,沈鮮鮮大概有半個月沒見到李逍。
一個人遊山玩水,渾渾噩噩,仿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不過同在一個圈子裡,但凡出去應酬幾回,參加幾場宴會,總歸是會遇到的。沈鮮鮮再見到李逍,便是在某個共同認識的人的生日宴上。
兩個人遇上,近乎擦肩而過,李逍并沒有主動理她的意思。好像她不開口喊住他,他便不認識她。
沈鮮鮮端着酒杯從他身邊過去,本想一走了之,卻終是沒能壓住想陰陽兩句的心,又退回來,望向那人,語氣幽幽,“不是吧,好歹認識一場,見面連招呼都不打?你把我裁了我都沒跟你計較,你倒端起架子來了?”
幾乎同一時間,李逍垂目看過來,視線準确無誤落到了她臉上。
淺茶色的眸子裡神色沉沉,倒不像她想的那樣冷淡。
相反,那雙眼睛裡有一種怪異而濃烈的東西,燒得很烈,卻一閃而逝。
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會站出來為難他。
某個瞬間,沈鮮鮮甚至生出一種錯覺。
好像他出現在這裡。
等的便是這荒唐的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