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配色點綴,讓顔色暗沉的土布瞬間明亮起來。
昨天薛桂花還用做衣裳裁下來的藏青色邊角料,給她加急趕了一雙新布鞋,搭這身衣服真是配色剛剛好。
謝晚棠發現薛桂花在設計衣服做衣服的時候還真是挺有審美的,隻可惜在這個貧苦的年代,從前根本無處發揮。
閨女下聘是大日子,薛桂花自己也換上了新衣裳。
許多年沒有穿過新衣裳了,薛桂花換好衣裳甚至害羞得不好意思出來。
謝晚棠抱着薛桂花的胳膊把人拉到明亮處,薛桂花還特地梳了頭,看起來比平時素面朝天的樣子不知道美了多少倍,謝晚棠笑起來露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娘,真的很美!”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誇過她美了,薛桂花小指下意識勾了勾鬓角的碎發,眼眶忍不住泛紅。
書中,薛桂花從小也是在富裕的地主家裡嬌養着長大,她原名也不叫薛桂花,叫薛蓁蓁,取自《詩經》“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她娘是個美人,她遺傳了娘的美貌,從小就是個被人人誇的美人,當初謝汪洋也是傾慕于她的美貌上門求娶。
然而世事變遷,紅顔彈指老,她美貌不複從前,那個曾經傾慕于她的少年,也不再對她溫柔以待。
她接受社會主義改造,不再是地主家的嬌小姐和俏夫人,她學了洗衣做飯,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勞動女性,但她的丈夫、婆婆、兒子,仍像是壓在她頭上的地主一般,吃着她的肉,吸着她的血。
謝晚棠深吸一口氣,抱抱薛桂花:“娘,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薛桂花擦幹眼角,笑着撫摸閨女黑亮的發絲:“對!會越來越好!”
謝老太從東間一出來,就看到娘倆齊齊的新衣裳穿着,光鮮亮麗,笑起來讓人看着都刺眼!
謝老太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臭美!”
薛桂花下意識噤聲,低下頭看鞋,不敢說話。
雖然是自己閨女給的料子,但是她做了新衣裳婆婆沒有,這是十幾年都沒有的事。
謝晚棠聞聲回頭,就看到謝老太羨慕嫉妒恨的樣子,這是還記恨着沒給她布呢!
謝晚棠吐吐舌頭:“就美就美氣死你!”
謝老太簡直要心梗,但是為了一會兒傅青山要送來的100塊錢彩禮,黑着臉,捂着心髒,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又回了炕上。
沒一會兒,傅青山就帶着他爹、傅大哥和傅支書過來了。
支書都跟着來了,謝汪洋拖着個傷腚下來迎,面上還不敢表現出來,背過身的時候趕緊龇牙咧嘴釋放一下身後的疼,不然讓人支書看看,你出這樣,你對我有意見嗎?
這趟主要任務就是下彩禮和定日子。
彩禮是傅青山用自行車推過來的,他還要上班,自行車自然是不能留下,隻把收音機、手表和布料棉花等卸下來搬進屋。
傅青山抱着收音機進來的時候,謝晚棠站在家門口,傅青山的視線在謝晚棠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跨步進去。
兩家大人坐在炕上,傅青山和謝晚棠站着,在支書的見證下過了彩禮。
傅支書抽着煙袋:“按之前說好的,三轉一響留給小兩口過日子,100塊錢給老謝。不過供銷社縫紉機這會子沒貨,就先給票和錢,等結完婚再買了補上。”
謝老太一聽給票和錢,眼剛亮起來,就見傅青山從褲兜裡摸出來一摞大團結和票,放到謝晚棠手裡。
老太太眼一黑,偏過頭不想看了。
彩禮給過就是定結婚的日子,現在結婚一般都不大操大辦,也不需要準備太多,主要也是家家戶戶都窮,準備也準備不出什麼來,就臉結婚當天的席面,也就是菜裡放點肉炒一炒罷了。
領證定在兩天後八月初八,結婚定在一周後八月十三。
這真是比21世紀的閃婚還閃婚啊!
傅支書是老煙槍,謝晚棠聞不了煙味,兩件主要的大事都商量完了,實在是熏得憋不住了,反正剩下商量具體流程和席面那些事也用不到她,就借口去院裡透氣了。
等着得跟玉秀說說讓傅支書戒煙啊!
這抽得也太狠了,煙霧缭繞啊!
書裡傅支書最後就是肺癌去世的,支書媳婦傅大娘也因為長期吸二手煙,在支書去世後沒幾年也查出來肺癌走了。
謝晚棠正背靠在門旁外屋檐下想事兒,傅青山也大步跨了出來。
傅青山站在她面前不過一米的地方,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那狹長的鳳眼看不出什麼情緒。
謝晚棠勾唇低笑,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吧!
穿書過來以後,她一直穿的都是原身滿身補丁而且洗得都褪色的舊衣裳,如今換上嶄新的,而且是著名國風設計師謝晚棠的新衣裳,那自然是不一樣咯~
作為她曾經設計的作品,以前這衣服都是在模特身上穿的,如今自己穿上了,感覺真是完全不一樣!
當然,現在能穿上這衣服,還要感謝她的大老闆傅青山。
而且看傅青山的反應,應該也是很滿意的。
雖然是合約婚姻,但是她打扮得好看,傅青山娶個漂亮媳婦回去臉上也有光啊!
結婚的事終于塵埃落定,謝晚棠心情輕松,莞爾一笑,在傅青山面前像小蝴蝶似的轉了一圈:“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