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坐在桌前,眼神定定地落在桌上的地圖和通行證上。
她剛從深海中出來,即使剛才水母的幹預暫時平複了她的情緒,但那些深埋心底的矛盾依然如沉疴揮之不去。
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微涼的風灌入屋内,吹動了桌上的紙張。灰狐緩緩走進來,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低聲問道:“萊斯利走了?”
卿鸢擡頭,面色淡然,語氣同樣平靜:“剛走。”
說着,她拿起那張通行證,遞到灰狐面前:“這些東西你看下有沒有問題。”
灰狐接過通行證,細緻地檢查着它表面的符号和金屬接觸點。片刻後,他點了點頭:“目測在進入密教外圍的時候,它能用得上。”
他說完擡起頭,目光落在卿鸢的臉上仔細端詳:“萊斯利和你談了什麼?”談完以後整個人都不對了。
卿鸢沉默了一瞬,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她随即收起了那點情緒波動,平靜地敷衍灰狐:“沒什麼。她隻是提醒我冷靜點。”
灰狐聞言挑了挑眉,但沒有追問下去。
他沉默了幾秒,擡頭看向窗外那片風起雲湧的天空,轉而說道:“區域Z不會太平,我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卿鸢合上通行證,将它塞進口袋,站起身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我知道。”她把最後一顆子彈裝進彈匣,神情堅定,“萊斯利的東西不能浪費,我們走吧。”
夜幕漸漸降臨,廢棄的垃圾場顯得更加荒涼,管道縱橫交錯,鏽迹斑斑的廢棄機械在月光下投下冷硬的影子。一陣寒風掠過,空氣中帶着生鏽的金屬氣息。
卿鸢和灰狐下午從城區的關卡出來的兩個小時以後,就從荒涼的緩沖區進入了這片垃圾場。
廢棄的垃圾場,區域Z的天然屏障。
他們一前一後行走在狹窄的通道間,腳步聲在靜谧中格外清晰。
卿鸢拎着武器包,目光掃過那些沉睡的機械殘骸,似乎在尋找可能的威脅,但實際上,她的思緒早已不在這裡了。
腦海深處,那些被強行壓下的畫面又一次浮現——聖城的火光,建築坍塌的轟鳴,尖叫、哭喊、還有她自己的無力感。給了她溫暖的事物像細沙從手中流走,被毀滅的過程反複折磨着她。
“如果萊斯利是對的,”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那我現在還在堅持什麼?憤怒真的能幫我嗎,還是會讓我失控到連自己都無法控制?”
灰狐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你走神了。”
卿鸢頓了頓腳步,擡眼看向灰狐的背影:“我隻是在想,如果萊斯利是對的,那我是不是已經輸了?”
灰狐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說道:“如果你還在思考這個問題,那你還沒輸。”
卿鸢聽着他的話,愣了一瞬,随後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你挺會安慰人的。”
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如常:“這是實話。”說完,他垂下目光繼續向前。
卿鸢定了定心神,把紛擾的思緒抛卻在腦後,警戒随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随着兩人越過一道斷裂的護欄,管道漸漸變得更加狹窄,頭頂偶爾傳來金屬因風摩擦的“吱嘎”聲,令人不安。
卿鸢忽然停下腳步,拉了一把灰狐示意他停下:“等等,你聽到了嗎?”
灰狐也站住腳步,目光掃向四周。
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斷斷續續,像是某種陳舊設備在運轉,但卻不合常理地忽強忽弱。它的聲音不算大,卻在空曠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灰狐眯起眼,低聲說道:“是聲音探測裝置,應該是密教的人。”
卿鸢微微挑眉,目光銳利:“那就是說明,他們準備動手了。”
“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得想辦法繞到他們背後。”
“我留在這裡吸引他們的注意?”卿鸢出了個主意。
“不。”灰狐立馬就否決了,“密教在等,工業的人估計也在追我們,分開隻有死路一條。”
說着,他從背包中取出了一個小型的幹擾裝置放在地上:“用這個拖延一下,我們先走。”
在錄音設備的掩護下,二人輕手輕腳地繞到了探測裝置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