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狐半倚在車邊,臉色蒼白如紙,血從傷口蜿蜒流淌。他低聲咳嗽着,強忍着疼痛的顫抖。卿鸢跪在一旁,用撕下的布條緊緊勒住他受傷的腰側,耳邊是風卷沙礫的嗚咽。
“撐住。”卿鸢壓低聲音,“再開一會兒肯定可以見到人的,我的運氣向來很好,你相信我。”
灰狐捂着傷口艱難地喘息:“希望你的運氣,能比這次的敵人好。”
像是在呼應他的話,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引擎聲,夾雜着沙塵的狂風朝他們襲來。卿鸢瞬間站起身,拔出劍緊握手中,瞬間就已經是戰鬥姿勢了。
風沙中,幾架銀白色飛行器飛速靠近,泛着冷光的大腦徽章在光線下格外顯眼。銀甲騎士陸續從飛行器中躍下,動作迅速而精準。
為首的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剛硬的面孔。他身形高大,目光銳利,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灰狐,沒想到你還還活着…看來你比傳言中更加棘手啊。”他的目光落在灰狐的傷口上,随後轉向卿鸢,“你就是卿鸢?”
“是又如何?”卿鸢冷冷地回應,手中的劍微微擡起,已經蓄勢待發。
“教廷并非敵人。”騎士舉起手,示意身後的士兵暫時不要靠近,“我們來帶你們走,這裡不安全。”
“教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卿鸢不為所動。
領頭的騎士指出他們現在的困境:“你們帶走了區域z内部的實驗數據,這一消息已經傳開。密教正在追捕你們,而工業也不會放任不管。隻有教廷能為你們提供庇護。”
灰狐艱難地擡起頭,苦笑着補充:“他們确實能保護我們…雖然必然有代價。”
“你閉嘴。”騎士目光銳利地掃了灰狐一眼,語氣中隐隐的惋惜和痛恨交織,“帶他們上飛行器。”
“别碰他。”卿鸢看着一群士兵湧向灰狐,立刻擋在他面前。
騎士歎了口氣:“他需要專業的醫療照看,卿鸢小姐,留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你沒有更好的選擇。”
卿鸢猶豫片刻,最終咬牙讓開。
一上飛行器,灰狐就被醫療團隊綁在擔架上拉走了。
單獨留在原地的卿鸢站在飛行器的舷窗旁,俯視着腳下逐漸靠近的城市。陽光灑在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輝,街道上人潮湧動,好像隻是最普通、平凡的一天。
飛行器逐漸降低高度,穿過城市上空。
她皺眉觀察周圍,卻發現這片城區和之前她所見過的區域都不太一樣。這裡有咖啡館、花店,甚至還有悠閑散步的老人,有點像是迷你版的聖城。
“這裡是教廷的據點?”卿鸢難以掩飾語氣中的質疑。
“這裡看起來不像嗎?”騎士頭領靠在座位上,朝着卿鸢笑了笑。
飛行器在一座不起眼的老建築前降落。
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風格教堂,尖頂高聳,外牆斑駁,隐沒在幾株高大的樹後,宛如歲月遺忘的角落。
為首的騎士摘下頭盔,示意卿鸢跟上:“歡迎來到你們的‘避風港’。從現在開始,隻要不走出教堂,你們就是安全的。”
卿鸢走進教堂,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進來,将原本陳舊的石柱和木椅染上一層斑斓的色彩。穹頂上的宗教壁畫已經部分剝落,但仍能看出曾經的莊嚴。
一位穿着修女袍的女性迎了上來,眉宇間透着慈愛,但腳步卻異常穩健。飛行器上的醫療員和她耳語了幾句後,她迅速檢查了灰狐的傷勢,随後低聲吩咐身後的醫護人員将他帶到治療室。
“我跟着去。”卿鸢剛要邁步,就被騎士攔下。
“你不需要跟過去。”騎士的語氣低沉而不容置疑,“灰狐會得到妥善的治療,而你,跟我來。”
卿鸢看着灰狐被擡走的背影,沒有再堅持,她去了估計也看不懂。于是。她轉頭跟着騎士穿過教堂的長廊。
騎士将她帶到一間不起眼的房間,房間内布置極為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坐。”騎士拉開一把椅子,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卿鸢環顧四周,不卑不亢地坐下:“好,那你現在能告訴我,教廷為什麼會對我們這麼‘熱情’了嗎?”
騎士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從桌上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照片,推到卿鸢面前。那是一張灰狐的畫像,上面蓋着教廷的紅色印章。
“灰狐曾是我們最優秀的聖殿騎士之一。”他語氣冷峻,“但他不完全屬于我們,所以他的存在是一個危險。”
卿鸢冷笑:“所以你們把他帶回來,是為了清除這個‘變量’?”
騎士搖頭:“不,我們把他帶回來,是為了确保他不會落入錯誤的人手中。而你——”他頓了頓,直視着卿鸢,“你手上的實驗數據,比灰狐更危險。”
“危險?”卿鸢挑眉,“是對你們的威脅?”
“對所有人的威脅。”騎士目光沉靜,“數據中隐藏的東西,不僅能摧毀密教,也能讓所有人為之瘋狂。所有人做夢都想回到沒有污染的日子,一旦公開這個實驗…我相信你知道後果的。”
卿鸢不為所動:“你一直在避重就輕,我無法信任你。”
“信任并不重要,利益才重要。”騎士站起身,俯視着她,“教廷能給你和灰狐的,不隻是庇護,還有活在陽光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