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其實沒有任何目的，她跟着帝國使團也隻是跟着而已。

在沙漠中宛如苦行僧一般走了九天，往返了原生世界一次的卿鸢，總算看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聖城。

沙漠中沒有任何的标志物，卿鸢也刻意沒有尋找方向。所以，她才知道，原來使團的中轉站是這裡。

此刻，卿鸢站在城外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看着聖城新建的城牆，止步不前。

灰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側：“你這是，不打算進去了？”

卿鸢轉頭看向灰狐，覺得由他來問這個問題屬實諷刺：“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叛逃教廷被追殺的是你，不是我。”

灰狐歎了口氣，也開始眺望遠方了。

卿鸢有些心虛，覺得自己話說重了，可也不想道歉。

兩人就默默無言地站着。

猶豫是有最終期限的，當帝國使團再次向前進發的時候，卿鸢和灰狐還是選擇跟上了隊伍。

卿鸢踏入聖城時，身邊是帶着面具的灰狐。他們和帝國的使團在城門口接受例行檢查。

聖城新增了入口的安全檢查，守衛嶄新的盔甲在陽光的照射下發着光，城牆上的新旗幟也随着風在空中飄揚。

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卿鸢站在城門口，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要做什麼。

使團的領隊已經在和守衛交涉，隊伍裡的其他人三三兩兩地交談着。顯然他們在聖城短暫的地中轉後，會繼續自己的旅途，直到回家。

但她呢，她要去哪兒？

她站在一旁，陷入沉默。

“怎麼了？”灰狐微微側首，看向她。

“沒什麼。”卿鸢輕聲道，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人群裡。

那裡有幾個居民正朝教堂方向走去，袖口翻動間露出了印刻着工業符号的手鍊。

卿鸢默默目送他們走遠了。

使團的領隊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提問道：“已經到聖城了，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卿鸢沒說話，灰狐也沒有回應。

領隊看着卿鸢頹喪的神色，緩緩道：“如果還沒有去處，不妨去找葛羅瑞亞小姐，她并未離開聖城。”

卿鸢目光微動。

葛羅瑞亞小姐嗎…卿鸢不确定自己是否應該去叨擾葛羅瑞亞小姐。

畢竟她現在被工業和密教雙方通緝着，又和存續會這個不知來曆的組織有所瓜葛。貿然把葛羅瑞亞小姐拉入這個漩渦真的好嗎。

“我可以嗎？”卿鸢的語氣雖然有渴望，可更多的是擔心。

領隊看了卿鸢一眼，覺得她的擔心很多餘：“恕我直言，就你目前的實力而言，還輪不到你來替葛羅瑞亞小姐擔心。”

領隊又另外補充道，“她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你應該知道，在這裡，閑不住的聰明人通常會知道很多。”

也就是說，葛羅瑞亞小姐最近應該掌握了一些東西。

卿鸢垂下眼，指尖摩挲着衣袖的邊緣，沒有給出直接的答案：“我會考慮的。”

領隊笑了笑，并不意外這樣的回答：“那我們就此别過了，祝你們好運。當然，如果二位想要和我們一起回帝國，我們也是歡迎的。”

帝國使團的人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卿鸢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最終融入了聖城之中。

她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像是自己被抛棄了。

“所以你決定了嗎，去哪兒？”灰狐忽然開口。

卿鸢握緊了伊芙的劍，下了決心：“去圖書館吧。”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就别再逃避了。

二人從大門口一路朝着聖城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卿鸢和灰狐突然互相對視一眼，二人都感覺有人在跟蹤他們。

從之前看到工業标志的瞬間開始，卿鸢就開始警惕了。防止工業對他們下手。

果然不出所料。

卿鸢停下腳步，裝作整理衣領的樣子，目光卻借着模糊的櫥窗倒影，鎖定了背後的身影。不遠處，一道人影隐藏在街燈的陰影裡，從他們與使團分開後就跟着他們。

灰狐直視前方，壓低了聲音：“你也發現了？”

“嗯。”卿鸢輕輕點頭，順便就着倒影整理起了頭發，“對方跟了我們三條街，一直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離，不像是普通路人。”

灰狐微微側頭，主動提出：“那我們來試探一下？”

接着，兩人不動聲色地加快步伐，故意拐入一條死胡同。牆壁高聳，隻有一條狹小的出口，如果對方真在跟蹤他們，就必須選擇暴露自己，或是直接折返。

卿鸢用餘光捕捉到，那道人影緊随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