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昏黃的燈光下,葛羅瑞亞小姐正努力看清卿鸢臉上的傷口,一點點為她上藥:“這傷口未免也太長了,還是在臉上。”
“沒事的。”卿鸢已經習以為常了,“這隻是小傷,不礙事。”
收拾好傷口後,卿鸢将據點裡帶出來存儲器放在桌上:“我們找到的,就是這個。”
灰狐靠在椅背上,單手支着額角:“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标準工業存儲器,表面上也沒有存續會的标記。”
葛羅瑞亞小姐瞥了存儲器一眼,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隻是分析道:“既然它是被藏起來,而且是唯一完好無損的東西,裡面的内容一定不簡單。”
卿鸢拿起存儲器,接上讀取設備,屏幕上立刻彈出一個文件,全是亂碼。
她皺起眉頭,翻來覆去檢查。這片亂碼中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密碼輸入框,隻有一大片毫無規律的字符。
“這算什麼?”灰狐湊近看了一眼,“還是說它已經在高溫下損毀了?”
卿鸢不死心。
她嘗試了各種解碼方式,但無論怎麼做,屏幕上的亂碼始終沒有絲毫變化。
葛羅瑞亞小姐看着閃爍的字符,插話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亂碼似乎排列得很工整?”
灰狐皺眉看向她:“什麼意思?”
“如果是損壞的文件,字符應該是完全無序的。”葛羅瑞亞小姐放下茶杯,指尖點了點屏幕,“但這些字符的排列方式,有些奇怪。”
卿鸢順着葛羅瑞亞小姐提供的思路仔細觀察,發現确實如此。
這些亂碼雖然看似混亂,但間隔和格式是整齊的,某些字符甚至出現了固定的重複。
“這更像是某種編碼。”葛羅瑞亞小姐若有所思道。
“如果是加密的,那肯定有對應的解碼方式。”他灰狐坐直了身體,補充道,“存續會的人應該看得懂。”
葛羅瑞亞小姐點頭:“如果我們找不到解密方法,就隻能推測它的内容。”
卿鸢盯着屏幕,指尖摩挲着存儲器的外殼,腦中閃過之前的經曆。
這個東西是在存續會的據點裡找到的,它被藏得極深,甚至用防火層保護。這說明它本身極其重要。
“它一定是存續會最核心的信息之一。”她低聲說。
“核心信息有很多種,作戰計劃、實驗數據、成員名單…什麼都可能。”灰狐敲着桌面,“隻是,它被藏在檔案室裡,這種地方通常不會放戰術機密。”
卿鸢擡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灰狐直視卿鸢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通常,這種地方存的,都是需要長久保存的東西,比如,成員名單。”
存續會的成員名單。
話音落下,房間内一片寂靜。
卿鸢不得不承認,這個猜測其實很合理。
如果是實驗數據,應該會被存放在研究機構;如果是作戰計劃,則會出現在存續會的行動部門。可是,它被放在檔案室的暗格裡,幾乎不可能被尋找到。這說明它是某種長期存在,但又至關重要的東西。
名單,是最合理的推測之一。
葛羅瑞亞小姐捏了捏眉心,也覺得這個發現未免太大了:“如果它真的是名單,隻靠我們三個,估計很難解開。”
“而且。”灰狐瞥了卿鸢一眼,“萬一落到密教或者工業的手上,那就有樂子看了。”
卿鸢沒有回答。如果這真的是名單,那它的價值遠遠超過她的預期。她不僅要解密,還得确保它不會落入他人手中。
想到這裡,她不僅也有些頭疼:“得盡快找到解碼方式。”
畢竟他們對存儲器上的亂碼依舊毫無頭緒,名單的猜測雖然合理,但在解密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測罷了。
卿鸢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深感頭疼。
葛羅瑞亞小姐歎了口氣,給她倒了一杯溫熱的茶:“你不要因為名單的事情壓力太大,你現在的狀态可不适合絞盡腦汁。”
卿鸢的手指捏了捏杯沿,片刻後擡頭看向葛羅瑞亞小姐:“可是,如果這真的是名單,可能會颠覆很多東西。”
“事情确實是這樣。”葛羅瑞亞小姐點頭,“但問題是,你并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解讀它。你不需要為了還沒發生的事而擔心。”
她的語氣中全然是容置疑的笃定:“你的異能也好,你自己的未來也好。都需要更穩定的精神,更精準的判斷。”
卿鸢握緊茶杯的手松了松,輕輕地“嗯”了一聲。
灰狐在一旁打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她别在這裡死磕亂碼,先去繼續下潛?”
葛羅瑞亞小姐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卿鸢:“你自己怎麼想?”
卿鸢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我覺得我可以。”
葛羅瑞亞小姐沒有再多說什麼:“好,那我們就繼續試一下。”
卿鸢閉上眼,再次沉入深海。
她屏息,聆聽那些熟悉有陌生的呓語。
呓語在耳邊呢喃,層層疊疊,像被潮水拍打的碎石,有的模糊不清,有的則異常清晰:
“你是廢物。”
“沉眠的是毀滅還是新生?”
“你已經太遲了。”
她聚精會神地感知着這些聲音,不敢有一絲分神。
慢慢地,她察覺到呓語并非随機出現的,而在某個方向上更為密集;同時,在另一個方向,則顯得稀薄。
卿鸢睜開眼,把目光投向聲音最強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