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這個方向,她開始下潛。
周圍的呓語越來越密集,它們像細絲一般纏繞在她的意識體上。
此刻,她不光是耳鳴、頭暈,甚至産生了幻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無數條命運分岔的路口,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未來,未來産生了無數個分支,無窮無盡。
突然,她聽到了新的聲音,于是說是呓語,卻更像是召喚:【命運不可預知。】
她的意識猛然一震,所有呓語瞬間交織成一張網,向她席卷而來。身邊黑暗的潮水也劇烈翻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她。
卿鸢知道自己觸及到了不該碰觸的領域,想要逃離。但她也知道,此刻選擇離開又會功虧一篑。
猶豫了刹那,她心一橫,沒有選擇上浮,反而咬牙下潛。
呓語在此刻好像有了實體,攔在她的面前,像無數張透明的保鮮膜壘在一起,阻止她通過。
阻攔她的東西有韌性,她覺得自己已經過去了,但隻要一放松,就會被推回來。
反複嘗試幾次,當她覺得自己已經要筋疲力盡的時候,“啵”一聲,無形的屏障碎裂。她的視野恢複清明,身周的呓語消失,隻剩下一道微弱的回聲:人不可通過火山。
卿鸢低頭,發現火山正在自己腳下。
她的精神隻是放松了片刻,就立馬回歸了現實。
卿鸢劇烈喘息着,坐在葛羅瑞亞小姐的對面,渾身冷汗。
葛羅瑞亞小姐正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為她遞上一張手帕:“看來,你是有所收獲。”
卿鸢緩了片刻,才開口回道:“我找到火山了。”
“你做得很好。”葛羅瑞亞小姐拍拍卿鸢的背,為她順氣,“你應該也看到了,再往下的領域,路會更難走。”
卿鸢的手指微微蜷起,回想着剛才的經曆,她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
她已經找到了下潛的方向,而下一步,就是穿越火山。
雖然名單尚且沒有進展,但好歹異能有了巨大的突破。
卿鸢拖着疲倦的身軀離開了圖書館。
卿鸢和灰狐沿着巷道穿行,兩人都很累。但比起累,更讓人煩躁的是那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影子。
從早上開始,這個家夥就一直若即若離地吊在他們身後。他既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蹤,也不接近,就隻是在向他們展示自己的存在。
這讓卿鸢的心情越發糟糕。
灰狐走在她旁邊,朝着後面努了努嘴:“再這麼下去,他是不是要在你脖子上挂個工業的牌子了?”
“或許他是想讓我習以為常,然後突然給我個‘驚喜’。”
“那要不,我們現在先去給他個驚喜?”
卿鸢一挑眉:“英雄所見略同。”
兩人依舊按照原來的節奏往前走,隻是不着痕迹地慢慢加快了步伐。
就在跟蹤者為了不跟丢他們,也加快了步伐後,他們猛地轉身,反向沖向跟蹤者。
跟蹤者沒想到他們會直接迎上來,慌亂中動作一滞,随即反應過來想要撤退。但他剛轉身,灰狐就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在牆上。
卿鸢站在一旁,緩緩掏出腰間的手槍,對準了他:“别浪費時間,跪下。”
那人掙紮了一下,灰狐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他吃痛,被迫屈膝跪地。
卿鸢看清了他的長相,三十歲上下,一張平平無奇的國字臉。她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嗤笑一聲,覺得她的問題無聊至極:“你覺得呢?”
灰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緊不慢地威脅道:“少耍花樣,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有限。”
“呵。”男人對灰狐不屑一顧。隻是擡起頭盯着卿鸢,眼神裡毫無懼色,“就算你們殺了我也沒用。工業不會放過你的,他們知道你在這裡,你以為你能躲多久?”
卿鸢眉頭輕輕一挑:“他們想要什麼?”
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當然是你的命。”
灰狐嗤了一聲:“你的台詞真老套。”
卿鸢沒有笑,她蹲下來輕聲道:“如果你隻是負責監視,那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如果你是來傳話的,那我就當你已經完成任務了。”
她頓了一下,盯着對方繼續說道,“不過,我很好奇,既然工業覺得我必死無疑,那還派你來幹什麼?”
男人的笑容微微一僵。
卿鸢觀察到他神情的變化,唇角微微一勾:“你們工業總不會是為了一個‘注定會死’的目标,特地派人過來盯梢吧?”
男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卿鸢繼續施壓:“既然工業想殺我,也知道我就在這裡,那他們為什麼不敢動手?是因為聖城的規矩,還是因為…他們還在找什麼?”
男人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裂縫,眼神亂飄。
卿鸢知道他不會說實話,但他的反應洩露了足夠多的信息,夠用了。她站起身,和灰狐說:“放了吧。”
灰狐松開了他的手臂,順便地踢了他一腳。
男人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随即迅速後退幾步,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卿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平靜:“工業還不敢直接下手。”
“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借口。”
“所以我們要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