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的晨霧還未完全散去時，聖城圖書館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兩鬓花白的老人彬彬有禮：“冒昧請問，卿鸢小姐在嗎？或者，葛羅瑞亞小姐在哪裡？”

卿鸢推開休息室的時候，埃德蒙和葛羅瑞亞小姐看起來已經聊了一會兒了。

看到卿鸢出現，葛羅瑞亞小姐連忙沖她招了招手：“卿鸢，埃德蒙先生找你。”

埃德蒙擡起頭，看向她的眼神複雜：“你來的正好。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你可以看看有沒有用。”

卿鸢在他對面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幾本泛黃書籍：“什麼東西？”

埃德蒙沒有回答，而是伸手翻開一本手寫筆記，露出其中的一行字：【存續派的理念終究是危險的。】

卿鸢眯起眼睛，順着字迹往下看，發現這本筆記是某位主教的記錄，裡面記載了諸多存續會在克基托教内部的曆史痕迹。

【存續派始終不願接受神的終極意志，他們堅信神的意志就是存續，和所有苦難中的人一樣…】

這句話後面的内容被墨水模糊了，無法看清。

埃德蒙補充道：“我一直以為存續派隻是一個從教廷叛逃的極端分支，但從這些記錄來看，他們的目标、或者說手段，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殘酷。”

卿鸢繼續往下翻。

在一頁殘破的紙上，她看到幾個熟悉的詞彙：“實驗編号”、“個體适應性”、“某些異常現象與特定人群的關聯……”

她的指尖僵住了。

“這些内容，和聯合工業的某些研究方向很相似。”葛羅瑞亞小姐在一旁意味深長地說道，“當然，這可能隻是巧合，但…”

“但工業和存續會之間可能有存在合作關系。”卿鸢說出了葛羅瑞亞小姐的未盡之意。

埃德蒙點頭：“雖然聽上去很殘忍，但這應該是目前為止最合理的猜測了。”

“這裡提到了‘侵蝕’。”她指着一處手稿，“這是什麼？”

埃德蒙沉思片刻：“在更早的記錄中，‘侵蝕’是存續派提出的一個概念，涉及‘延續’與‘選擇’。但描述得很模糊，具體内容已經無從考證。”

“延續與選擇？”卿鸢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合上筆記，“謝謝您的幫助，隻是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仔細研究。”

埃德蒙完全同意她的謹慎：“這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就好，我這一趟也算沒有白跑了。”

把埃德蒙先生送出去後，卿鸢再次折返休息室。

卿鸢指着紙上的幾個關鍵詞：“存續派名為侵蝕的實驗，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葛羅瑞亞小姐若有所思道：“如果這些記錄是真的，那存續派很可能早在被教廷清剿之前，就已經在做人體研究了。甚至人體實驗本身就是他們被清繳的原因。”

“但問題是，他們現在還在做實驗嗎？”灰狐挑眉，“或者說，他們是不是和聯合工業合作了？”

“這件事有很多種可能性。”卿鸢邊思考邊說道。

灰狐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不确定。”卿鸢直覺這件事似乎不是這樣，“就目前存續會和工業之間給我的感覺，似乎不太像是合作。”

說着，她自己也覺得這種沒來由的猜測太離譜，“不過你說得對，和工業合作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

“存續會使用這項技術的目的和工業一緻嗎？” 葛羅瑞亞小姐抛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卿鸢沉默片刻：“工業給我感覺更多是需要提取生命能力，用來給高層延年益壽。但存續會的話，我不确定。”

她手指敲擊着桌面，低聲道：“我們目前并不了解原來的‘侵蝕’實驗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可能并不是簡單的延續生命，而是和存續會口中的‘存續’更為接近的東西。你們覺得呢？”

“同意。”灰狐毫不猶豫地贊同，“根據我的了解，存續會雖然渎神，但他們對于自己的信仰非常狂熱。”

“而且，密教也在參與。”葛羅瑞亞小姐開口補充道，“工業、密教和存續會，他們的目标都相同嗎？”

卿鸢沒有回答，目光緩緩掃過手稿上那些殘破的字迹，心中的疑問更深了。

讨論在正午前時結束。

葛羅瑞亞小姐慢悠悠地整理桌上的書頁，把它們疊得整整齊齊，一邊輕聲感歎：“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讨論起秘密來都不帶休息的，難怪精神狀态都這麼差。”

灰狐靠在窗邊，讨打地吹了聲口哨：“她的精神狀态确實該好好關注一下。”

卿鸢本來沒打算理他，正伸手去拿茶杯，卻在觸碰到杯柄的瞬間，動作一僵。

刺耳的呓語猛地在大腦中響起，像有人貼着她的耳廓輕聲呢喃，又像是有人在她腦海内起舞。

卿鸢的眼神瞬間冷下來，手指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