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量?”老頭繼續追問。
“幾十,也可能過百。”
“來源?”
“一些民間的收容機構而已。”他聲音越說越輕。
人形測謊機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部分真實。”
“詳細點,别耍花樣。”老頭冷冷道。
那人像終于忍不住了,帶着破罐子破摔的瘋狂開口:“行,既然你們真的要翻舊賬,那我就全說了。”
“那些無思者,是走紅衣大主教的關系得到的。”
現場因為這句話安靜了三秒。
卿鸢猛地擡頭,克裡斯蒂安挑了挑眉,露出諷刺的笑意。
“你知道你在指認誰嗎?”老頭再次确認道。
“我當然知道。”年輕的高層癫狂道,“他在工業,是主教等級最穩的一位,坐鎮工業區十年,調閱權限、特殊通行、樞紐聯絡,哪個不是他在主導?”
“沒有他的默許,我們怎麼可能做這些?甚至密教的那批數據,最早也是他給的。”
老頭盯着那人,看着他表演瘋狂,沒覺得他真瘋了。很明顯,大主教是他精心準備的頂包。
“你怕死,所以供得這麼痛快?”
“是。”年輕高層爽快地承認了,“所以如果我活不成,一定要讓所有人給我墊背。”
他擡起頭看着老頭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你們要找替罪羊,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最值錢的。”
“紅衣大主教的名字我給你們了。”
“有膽子就别隻盯着我們這些中間商,抓他去呀,那才是真正坐在山頂上的人。但,你們不會不敢吧?”
空氣中的氣壓很低,卿鸢也摸不準之後的走向。
老頭看了一眼測謊機:“真假?”
測謊機低聲:“都是真話,大主教确實在這個鍊條裡。暗線這句也是真的。”
卿鸢覺得自己的腦子卡住了。
紅衣大主教是教廷四大權力核心之一,也是工業區域内職位最高的人。
那種人,也是存續會說能處置的嗎?這件事會不會不了了之?
她下意識望向老頭,後者看上去沒有任何猶豫,他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句:“我們今晚忙得和陀螺一樣,但尖峰那個老東西,是不是沒事幹?”
十分鐘之後,卿鸢才明白老頭這句話的意義。
因為尖峰主教把大主教捆來了,捆的像頭豬。他走進來的時候還很自豪:“這幫的肯定結實!”
老頭沒有心情給他捧場,隻是冷淡地扔出兩個字:“解開。”
紅衣大主教被放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理自己的衣服,确保他的神袍整潔、徽章明亮,從動作和神情上看不出一點懼色。
“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他掃視全場,帶着不怒自威的威儀,“這是僭越,是宗教戰争,是對教廷的公然挑釁!”
老頭站在廳中央,沒回話,隻點了點頭,示意測謊機他要開始了。
紅衣大主教看着老頭,眼底劃過一絲厭惡:“你們存續會又發生什麼瘋?你們是真的不怕被教廷清算?要我說之前對你們這些異端就應該斬草除根!”
老頭沒有理會大主教的挑釁,單刀直入:“你對工業項目中使用了無思者為實驗素材是否知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謊言】
“密教提供工業實驗數據,你是否知情?”
“那是地方行為,不歸我管轄。”
【謊言】
“你是否安排過卡羅機械與密教對接?”
“無可奉告。”
【部分真實,避重就輕】
測謊機低聲判斷:“全部成立,就是他。”
老頭沒有表情,甚至沒有明顯反應。他隻是轉過頭,對尖峰主教發出嘲笑:“你動不了他吧?”
尖峰主教幹脆地回答:“在我的權限範圍内,我确實動不了他。所以,你來動手吧。”
老頭點頭,一步一步走到紅衣大主教面前,從卿鸢背後抽出了劍:“借用一下。”
大主教終于意識到什麼,音調高亢地刺耳:“你敢?我是教廷四座之一,對我的任何處罰,都需要經過教廷—”
老頭手起劍落。
噴湧而出的鮮血在地面劃出一道弧線。
紅衣大主教的頭顱滾落在灰色地毯上,神情至死仍停留在半張着嘴的質問裡。
卿鸢站在十步之外,腦子嗡得一下。
灰狐側頭看她一眼,低聲說了句:“這是你第一次見他殺人?”
卿鸢沒空回答,隻是本能地轉頭看向老頭。她發現老頭已經轉身,随手拿着絲巾擦刀,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就像他剛才殺死的不是紅衣大主教,而是踩死了一隻蟑螂。
“好了。”老頭抖了抖劍身,還給卿鸢,“今晚就到這兒。”剩下的事,讓他們自己回去跟教廷解釋。”
“哦,對了,差點把你們忘了。”老頭低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工業高層們,大手一揮,“小孩兒們辛苦一下,挨個審訊,凡是參與的全部處理了。”
下達了命令以後,老頭轉向卿鸢:“現在,這些足夠展現我們的誠意了呀,你願意相信我們了嗎?”
卿鸢張了張口,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
老頭笑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徽章:“來總部看看吧,真正的計劃,不适合在這裡說。”
“你也不用有負擔,工業高層所做的事我們一旦知道,一定會清算的,不完全是因為你。”
卿鸢很困惑:“你們的實力遠在我之上,到底有什麼事情是你們沒有辦法解決,卻來求助我的呢?”
“你來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