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之期一到,卿鸢回到自己原生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門找守望者組織。
弑神計劃這件事太大膽了,現在天平上的這些砝碼還不足以讓她下注。
卿鸢戴着棒球帽,穿過舊城區的二手街。亮着燈的鋪子越來越少,空氣裡充滿了灰塵和老電器的焦味。
就在她急匆匆地朝裡走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大晚上的,這麼着急是找誰呢?”
卿鸢瞬間停下腳步。
阿勇站在街角,手插在連帽衫的兜裡,眼神和從前一樣,在不正經的人裡面算是最正經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卿鸢滿眼戒備。
“整條街都有我們的眼線,你一來我就知道了。”阿勇把嘴上的煙掐掉,扔進一旁空桶,“以及,不巧,今天我值班。”
卿鸢沉默片刻:“我有重要情報。”
阿勇聳聳肩:“行,跟我過來吧。”
兩人沒再廢話。
他們穿過一段半封閉的樓梯,上了一座老舊的廢樓。
牆上的光源是便攜電池燈,有的地方還貼着的前年就已經過期的演習通告。通道盡頭是守望者的節點之一。
門開時,幾個人擡頭看了她一眼。
阿勇帶她進了内間,一間破舊辦公桌上的大屏幕被手動擦過,地圖、手機、發電機都随意地在腳下堆着,像是随時會拔營迷你的指揮部。
“你在那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阿勇有些擔心,“上次見面也沒過兩天,你什麼事這麼着急?”
卿鸢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裡抽出一張圖紙,展開在桌上。紙面上是污染世界的一塊深海截面圖,紅線劃過的區域,被她用黑筆圈出三處。
“這是你的情報?”阿勇眯起眼。
“對。”
“那你來找我們,是想賣這個消息?”
卿鸢看着他,沒有立刻回答。片刻後,她低聲道:“我不是來賣的。我是來告訴你們,這不是密教或者克基托的下一個動作。”
“那是?”
“是‘神明’的動向。”
房間陷入寂靜。
阿勇咬了咬牙,嘴角那點笑意散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參與了誰的計劃,他們要幹什麼?”
卿鸢沒有打算隐瞞:“存續會方面已經開始動作了,我也被他們包括在内。他們計劃殺神。”
桌面上的燈光微微抖動。
“你們瘋了!?”阿勇聲音發虛,“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是——”
“我知道。”卿鸢打斷了阿勇的話,聲音異常平靜。
“我不要求你們相信,也不求你們支持。”她說,“我隻希望你們做一件事:如果哪天污染的波動開始不正常,忽然降低,或者瘋狂上升十秒。那就是我們失敗了,你們要想辦法警示所有人。”
阿勇深深看着她,半晌沒說話。最終他隻是輕輕開口:“我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是誇你還是罵你,你是真的膽子大。”
卿鸢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間傳來一陣不正常的燈光閃動。有人敲了三下燈罩,又敲了兩下。
阿勇臉色一變,站起身就推卿鸢:“你得走了。”
“怎麼了?”卿鸢滿頭霧水。
“監控斷不掉了。”阿勇低聲道,“他們來了。”
“他們是誰?”
“特情局。”
那确實不妙。
卿鸢從阿勇指給她的出口一路狂奔,剛從的緊急出口出來沒幾分鐘,一輛黑色的轎車便悄無聲息地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陌生又眼熟的面孔。
“卿鸢小姐。”女人的聲音低沉,帶着特别訓練過的平緩節奏,“你不在注冊穿越者名單上。我想,我們又很多可以談的。”
看着女人的臉,卿鸢反應了三秒後,才想起她是誰。
特情局局長。第一任女局長,也是上任時最年輕的局長。
“談?”卿鸢往後退了半步,手指微微發緊。
“非正式會談。”女人微微點頭, “地點安全,時間不長。你若真不願,我們也不會強來。可你應該很清楚,我們要找你,從來都不難。”
車内傳來規律的發動機嗡鳴聲,仿佛什麼也沒說,卻又什麼都說清了。
卿鸢沉默數秒,最後吐出一口氣,拉開了車門:“不勞煩了,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