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的鴨舌帽上面有個字母L的刺繡,是李美英之前買給林徹繼父的,被李長峰拿去戴一直沒還回來,這身形分明也是他,難怪剛才一直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腦袋裡零碎的線索一下子穿了起來,林徹面色瞬間蒼白,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慌亂地往樓下跑去。
剛到三樓就碰上肖宇,林徹氣還沒喘勻,死死拽住眼前人的胳膊,“宋棠颀呢?”
肖宇看着面前雙目猩紅,脖頸間青筋暴起的林徹,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整個人直發懵。
“說話!”林徹用力把人往身後的牆上一推,聲音冰冷。
後背的痛感讓肖宇回過神來,僵硬地回道,“剛,剛下樓。”
松開眼前人,林徹轉頭就往樓下沖,嫌樓梯太慢,直接左手一撐樓梯扶手,矯健的身形從空中斜穿過去,落在二樓的台階上,疾走兩步,又用同樣的方法穿到了一樓。
圍觀的同學,家長:……
老師,校長:各位家長,如果我說我們學校學生平時不這樣,你們信嗎……
沒顧得上理會身後老師的呼喊,林徹胸腔劇烈震動着,墨綠色的眼睛像是叢林中的野獸,機敏地搜尋着宋棠颀的身影,腳下卻也不敢停。
往回走的宋棠颀正好碰見腳步急促的林徹,他皺着眉往後退了一步,林徹見狀刹下腳步,身體卻由于慣性往前踉跄了兩步,勉強站穩後,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你沒事吧?沒碰到什麼奇怪的人吧?”
天氣悶熱得讓人心煩,宋棠颀煩躁得扯了扯衣領,覺得眼前人莫名其妙,“我能有什麼事?奇怪的就你一個。”
“還有沒有事,沒事就讓開,熱死了外面。”
林徹聞言順從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剛想轉身跟着回班,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三伏天,寒氣竟從腳底升到了頭頂,宋母有危險!
此時的校門口擠滿了家長,人挨着人,像一瓶剛開蓋的沙丁魚罐頭,林徹靈巧地從中打開一個豁口,不顧身後保安大爺的呼喊,胳膊貼着胳膊,肩推着肩,艱難地穿過一道道人牆。
黏膩的觸感消失,一陣涼風吹過汗哒哒的胳膊,林徹轉頭朝左右兩側的人行道張了兩眼,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李長峰此時與宋母趙意茹的距離不斷縮小。
林徹加快腳步,奈何距離太遠,一時之間也追不上,眼見李長峰伸出右手就要朝前面一無所知的宋母動手,林徹情急之下隻能大喊提醒宋母,
“快跑!有人跟蹤你!”
趙意茹下意識地回頭看一眼,對上李長峰帽檐下兇狠的雙眼,連忙轉過頭朝自己的車狂奔起來,男人被這突然的變動驚得身形一頓,見已經暴露,索性快步上前拽住趙意茹。
趙意茹發狠地把手提包砸向男人的臉,李長峰被砸個正着,心頭火起,左手鉗制住趙意茹的胳膊,右腳朝人肚子踹了過去。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一腳用了七成的力氣,女人瞬間面色蒼白,跪坐在人行道上被人拖着往公路上拽,摩擦間,膝蓋在公路上留下一道淺薄的紅色痕迹。
林徹目眦欲裂,終于剛追上兩人,上前與李長峰纏鬥在一起,不忘朝旁邊的趙意茹大喊,“快跑,回你車上。”
“小心!”尖利的女聲響起,林徹一腳踹向李長峰肚子,借力仰摔在後面的花壇裡,躲過疾馳而來的面包車。
一片粉嫩的月季花簇擁着蒼白得近乎通透的男生,男生肩胛骨磕在花壇邊緣的大理石上,脖頸以上懸空地垂在花壇外側,黏膩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染紅了一小片。
刺眼的陽光直射在渙散的瞳孔上,眼球傳來的生澀感讓林徹從眩暈中清醒幾分,掙紮着往起站。
另一邊,面包車暫停在馬路正中間,車門被推開,兩個捂得嚴實的彪形大漢從車上下來,架着趙意茹和李長峰就扔到了車後座。
看了一眼車内後視鏡,開車的光頭便一腳油門沖了出去,嘴上罵罵咧咧,
“他媽的,坤哥從哪找的這蠢蛋,暴露了不說,一個高中生還幹不過,差點兒壞了大事!”
後座的黃毛侮辱性地拍了拍李長峰的臉,“瞅你這小膽兒,知道這妞誰嗎?宋見川他老婆。”
李長峰瞪着眼睛一把拍開臉上的手,聽到這猛地擡頭,聲音微微顫抖,“宋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