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送他去國外,你答應了我的。”林徹執拗地重複着一句話,眼神控訴,像是在問她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趙意茹像哄小孩一樣輕聲安慰,“你别睡,我不就沒機會送他去國外了嗎,你要是一閉眼睛,我就偷偷送他去。”
林徹昏昏沉沉的大腦繞不了彎,覺得眼前人說得有道理,于是真就開始一直強撐着眼皮。
一天已經過去了,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強撐一天的林徹身心俱疲,夜晚的冷風呼呼往身體裡鑽,也直往他心裡鑽,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獲救的希望越發渺茫。
趙意茹也覺得了,但嘴上依舊不停,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好像這樣就能填充這空寂的黑暗。
沙沙沙,撲通,有人跳下來了。
一束強光穿過洞口的野草,直射入二人藏身的洞裡,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對方已經發現了這裡有人。
林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往趙意茹往淺顯的洞裡一推,握着帶血的砍刀,決然地扶着土坡起身迎了出去。他先發制人,用盡全部力氣淩身一躍,寒光凜凜的刀自上而下地劈了下去。
等看清來人,林徹瞳孔驟縮,收力已來不及,于是握着砍刀偏身向旁邊一閃,整個身子卻不收控制地摔在石地上。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卻亮晶晶的,貪婪地盯着來人。
他曾經聽說,有的人瀕死時靈魂遲遲不願離體,陰差便會洞察人心,根據人的執念量身定做出一比一的幻境,勾人魂魄,也算是一種别樣的慈悲。
他這一生,想要的得不到,想留的留不住,後來便也修得一副鋼鐵心腸,什麼都不要了。唯獨宋棠颀,是他貧瘠土地上開出的一枝可望而不可即的淩霄花。
直到尖銳的痛感襲來,林徹如夢初醒般地睜大眼睛,不是幻象!這是真的宋棠颀!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宋棠颀!
他蒼白的臉上閃着興奮的紅暈,面部肌肉線條因興奮而微微顫抖,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那種狂熱的光芒抑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而對方卻是另外一種心境,宋棠颀一腳狠狠踹在男生腹部,俯下身掐着男生喉嚨把人提起來,用力按在一旁的坡壁上,破壁上尖銳的石塊與脊骨發出低沉的碰撞聲,
“林徹,你個瘋子!你們把我媽弄到哪去了!”
五髒六腑仿佛移了位一般的疼,脖頸間的窒息感讓他眼前發黑,擡眼對上宋棠颀眼底的仇恨,更覺得胸口悶漲,透不過氣來。
林徹的目光黯淡下來,垂下眼睑,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整個人仿佛被瞬間抽幹了力氣。
低沉沙啞的質問如同驚雷響在耳邊,他雙唇微啟,急切地想要解釋,卻隻發出幾絲缥缈的氣音,剛一出口就消散了。
宋棠颀心裡原本還對警察的猜測存着幾絲猶疑,但林徹淩厲狠辣的身手,冰冷僵硬的眼神,如同一隻浴血而出的毒蛇,讓他不由得心底發寒,不敢多想下去。
對方的沉默在他眼中更是一種變相的認罪,接連幾日由于宋母失蹤的自責,擔憂,壓抑多種情緒一齊爆發了出來。
他雙目猩紅,喉嚨裡發出悲恸的低吼,“說話!你們把我媽綁哪去了!”
“宋棠颀!你給我住手!”
趙意茹手裡握着電棍,蹑手蹑腳地走到歹徒身後,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借着清淺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側臉,小颀!
待走近兩步,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趙意茹瞳孔一縮,險境得救的欣喜一閃而過,一股急火噌地燒起來。
啪的一下扔下電棍,巴掌狠狠拍在男生後背上。
宋棠颀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松開手,脫離了鉗制的林徹軟綿綿地順着破壁滑了下來,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見狀,宋棠颀皺了皺眉,他什麼時候這麼嬌弱了?裝死?念頭也隻不過是一瞬間,随即抛之腦後。
宋棠颀呆愣地轉過身,激動地一把擁上前去,“媽,你沒事吧,吓死我們了!”
“嘶,”趙意茹龇牙咧嘴地輕推開自家兒子,一臉焦急,想上前看看林徹怎麼樣了。
宋棠颀卻會錯了意,以為宋母受傷了,銳利的目光上下探查一番,見她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才放下心來。
又見宋母眼盯着地上的林徹看,宋棠颀自以為洞察一切,拽住宋母,低聲承諾,“媽你别着急,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着,又是一腳踹了過去,地上昏迷的人悶聲一聲就再沒了動靜,罷了,還轉頭邀功地看向宋母。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