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序一個激靈,霎時睡意全無。
沈之彥平靜說:“他們怎麼想的,與我無關。身份和地位,不是由名譽堆疊。在他們眼裡,我是玉澤仙尊,在我眼裡,他們和凡人無異。”
“如我所說,我要帶走誰,要做什麼,沒人攔的住,也沒人可以随意置喙。”
沈之彥偏頭,在風中飄逸的碎發掃在楚序臉上,有些發癢,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和沈之彥湊得這麼近。
近到他能看清他細密的睫羽,能看到他漆黑的眼眸正看向他,裡面有他的倒影。
近到他能聽清沈之彥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楚序愣愣聽他說完,歪頭問他:“那離劍宗呢?就算你不在乎,這也對離劍宗的名聲有損。”
沈之彥淡淡道:“離劍宗建宗近千年,不會将那些放在眼裡,更何況,師兄會處理。”
他說的師兄是離劍宗宗主玉亓仙尊吧?
楚序反應了下才想起來這位師叔,頓時有些好笑,這位師叔很像小說裡的工具人。
既然兩人把話攤開,楚序也不再扭捏,一身輕松,他懶懶趴好,悶聲問:“現在你要帶我去哪兒?”
以為他會回答回離劍宗,或者找個地方應付應付,先休養好再說。
然而沈之彥說:“去魔域。”
楚序一頓,然後猛地瞪大眼睛,聲音艱澀:“……為什麼?”
“李闵和雲榷已經趕回魔域,很快你這個魔尊的名不副實了。”
楚序:“……”
他悄悄戳了戳沈之彥,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李闵和雲榷也是魔域的人的?”
沈之彥皺眉反問:“很難看出來?他們幾乎燒了林家宗殿。”
然後趕緊跑了,第二天都不見人了,偏偏修真界的人心大得很,隻一個勁盯着林家和楚序,也沒趕緊排查。
楚序瞬間被氣笑了,感情是把火發洩到他身上了啊,難怪那麼多人來圍殺他,人還挺齊。
沈之彥又道:“他們可能早已趕到魔域,号召前任魔尊的魔侍,這時候回去,可能對你不利。”
雲榷還好說,他是前任魔尊遺脈,雖然出現得很突兀,但有李闵幫助他,坐穩魔尊的位置是早晚的事。
楚序當然可以直接回去,但他身上有傷,神魂受損,且前任魔尊留下的魔侍多數隐藏在暗處,趁着這個機會将他們連根拔起再斬草除根最好不過。
楚序盯視沈之彥的發冠,眨眨眼:“先進魔域,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之彥冷冷瞥他一眼:“你先把傷養好,之後再說其他。”
楚序一愣,随即笑嘻嘻點頭。
誠如楚序所說,玉亓仙尊真是為了離劍宗鞠躬盡瘁,操碎了心。
出來震驚整個修真界的玉澤仙尊救走魔尊一事後,衆宗門長老又不得已留在南城州商量對策。
而這時他們也反應過來那天晚上火燒林家宗殿,殺林家弟子的人是誰,也知道了雲榷和李闵的身份。
被戲耍的惱怒讓他們無處發洩,最後可能以為他們人多,一齊理直氣壯向離劍宗發難。
玉澤仙尊門下隻有兩名弟子,兩個都是魔域的人,一個還說得過去,兩個就有些離譜了。
“離劍宗必須給個說法!玉澤仙尊的弟子都是魔域的人,不可能是巧合!”
“對,若說在此之前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怕是不可能。”
林家長老殿上,季霖穿着銀白裘衣,眉眼溫和含着笑意,如果看得仔細,會發現他笑意不達眼底,甚至帶着一絲冷意。
他沒有要搭話的意思,隻垂眸淺酌慢飲,慢條斯理,如同面前搭着一台無聊的戲。
玉亓仙尊親近柔和的性子衆所周知,他不似玉澤仙尊性子清冷,眉眼微冷,在他面前,衆長老沒有在玉澤仙尊面前一樣收斂,而是有些肆無忌憚,隐隐沒将他放在眼裡。
俨然忘了玉亓仙尊也是化神期修為。
這時有人沉吟着提議道:“算時間他們還未回到魔域,不若我們下發追殺令?那楚序受傷頗重,肯定逃不遠,沈之彥也兼顧不過來……”
“哒。”一聲脆響,衆人回神,紛紛轉頭,視線落在主位右側的人身上,剛才提議的長老臉陰沉得可怕。
“玉亓仙尊有異議?”
季霖眉間笑意不變,出口的話卻滿是壓迫和冷意,“你的意思是,你下發追殺令,追殺我宗的人?”
旁邊四族的長老斜瞥他一眼,冷哼道:“仙尊慎言,一個魔域中人,一個叛離修真界,你可還說他們是你離劍宗的人?”
“是不是你們無權置喙,隻是這追殺令怕是下發不了了。”
他的話激怒了不少人,其中一長老吹胡子瞪眼一錘桌子:“這事仙尊還做不了主。”
季霖臉微沉,不再與他們糾纏,徐徐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席位,所過之處,長老們低下頭,額頭冒汗,臉色發白。
他居高臨下看着長老們,冷聲道:“不知所謂。區區名不經傳的小宗門,不過建了一個拿不出手的仙門百家,就自以為是了?”
說完,看也不看旁人,徑直離開。
然而不等他回到客院,一名林家弟子匆匆上前行禮,恭恭敬敬道:“仙尊留步,家主有事請仙尊一同商讨,還請仙尊移步。”
季霖眉頭微蹙,林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