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森林裡，樹影搖晃，魔獸逃竄，大片樹林在烈火中燒成灰燼，餘下依舊挺拔蒼勁的不朽木矗立其間。

李闵豔紅的血止住，手臂上被楚序劃開的傷口在緩慢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從他的指尖一點點凝出劍身，拔劍出鞘。

劍鋒銳利森寒，速度極快，劍尖直指楚序，毫不避讓地刺向楚序的每一處要害。

團團沼澤暗火搖曳高漲，如同暗處吐絲的毒蛇目光緊緊鎖住楚序，随時像菟絲花那般抵死糾纏，汲取逝去的生機。

火光搖曳，映照在楚序分明的側臉，映出他冷如寒霜的眉眼。

這完全是有利于李闵的戰場，殘留在他體内的不朽木和沼澤暗火都受他掌控。

在沼澤暗火的圍勢下，楚序處處受限，他神情凝重，一雙狐狸眼銳利地看向李闵，緊接着攝魂扇脫手，橫貫四方，在一聲聲劍扇相撞的刺耳聲響中，他迎上李闵。

“铮！”攝魂扇狠狠撞上長劍，低沉的翁鳴昭示長劍受到的重創，李闵隻覺得手心發麻，那一瞬甚至差點長劍脫手被打落在地。

迎面擋開楚序的攻勢，他抖了抖劍身，說，“沒用的，楚序。你殺不了我，也逃不出去的，這是我專門為你們打造出來的埋身之地，能死在這裡，是你的榮幸。”

他神色輕蔑，居高臨下說：“想想真是可惜啊，好不容易重來一次，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個死吧？”

他眨眨眼，好奇問：“會不甘心嗎？忙活了這麼久，最後确實沒死在雲榷手裡，兜兜轉轉卻是死在我手裡了。”

楚序眼眸微暗，接住旋身飛來的攝魂扇。

原著裡完全沒有李闵這個人，但從他說的話來看，他所說的前世就是原著劇情的發展軌迹和結局。

雖然楚序不知道，但不妨礙他詐人。

于是他偏頭輕笑：“可惜？不甘心？你是在說你嗎？前世跟着雲榷，最後也沒落個好下場吧？”

“李闵，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他緩緩站定，說，“從魔域逃到修真界，又從修真界逃回魔域，真正白忙活的是你。”

“看看雲榷，你助他奪回魔域尊主之位，一統魔域，到頭來你卻成了魔域裡的一堆爛泥。”

李闵嘴角的嘲諷一滞，他面無表情擡眼，漆黑的眼底好似一潭死水，看楚序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顯然楚序的話直接戳中他的痛處了。

半晌他語氣平緩，似是無奈地輕歎口氣，“牙尖嘴利。臨死之前就想逞口舌之快嗎？原本想給你留個全屍的，現在嘛，果然還是該把你挫骨揚灰。”

話落，手腕一震，形如殘影，朝楚序高高舉起長劍，轉而用力斬下。

看他被惹怒，一心一意隻想殺人洩憤，楚序心知套不出多餘的話了，眸中厲色劃過。

“刺刺刺……”兩器相撞，李闵和楚序越過長劍和攝魂扇，目光相對，皆看清對方眼中驚人的殺意。

兩人一觸即分，下手毫不留情，身法武器運用到極緻。

兩人身上不免見了血，汩汩鮮血流出，順着劍尖、扇尖滴落。

最後一擊，趁李闵不備之際，一個錯眼被楚序一擊命中，攝魂扇擦着他的要害劃過，旋身打掉他的佩劍。

李闵驚駭，一截枯枝爆射而來，在眨眼間刺穿膝蓋，他咬牙悶聲，半跪在地。

楚序緩了緩，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随後握緊攝魂扇，緩步走向李闵，眼神淡漠，垂眼看着眼前跪地的人。

李闵眼神怨毒陰狠，他很輕扯了扯嘴角，卻沒有說話。

楚序偏頭說：“不打算留一句遺言？雖然我不會将你挫骨揚灰，但留你一具全屍還是可以的。”

“我不會惱羞成怒。”

李闵緊盯攝魂扇，勾唇冷笑：“沒想到你居然修煉到這個境界……”

在神魂受損還未恢複的情況下與他打得有來有回。

楚序點點頭，猜到他下一句會是什麼，不想聽他廢話，扇尖抵上他的脖頸，往裡一壓，頓時劃開一道細細的口子，鮮血順着脖子汩汩流下，染紅衣襟。

手被李闵倏然攥緊，用力到指尖發白，楚序動作一頓，耳畔傳來他低啞的聲音：“楚序，你一點也不好奇嗎？就沒想過為什麼你能重生？”

楚序面色不變，手很穩，沒有因為他的話産生動搖。

下一秒，李闵仰頭笑着說：“事關玉澤仙尊，你真的不好奇？”

楚序手一頓，眸光閃了閃，末了擡眼看他，手依舊很穩，“你知道？”

李闵大笑：“知道，我當然知道……”

脖子傳來劇痛，李闵的臉不受控制痙攣扭曲，讓他看起來更像個瘋子了。

“是他救了你，是他求你重生……”

“哈哈哈哈。”

楚序失語，心底因為他的話而掀起驚濤駭浪。

他問：“然後呢？你還知道什麼？”

李闵癫狂地答非所問：“他居然為你做到這個地步，哈哈哈……”

“不過，”他話鋒一轉，“你也該感謝我的，因為，是我帶你來魔域的……”

楚序神色一動，還想再問什麼，下一秒，變故橫生。

嘭一聲悶響，一道人影倒飛出去，被狠狠掼在身後遠處的樹木上，倒在樹下，樹影劇烈搖晃，沙沙地震響。

“噗咳咳……”劇痛席卷而來，牽一發而動全身，胸口傳來一陣一陣的疼，在此前受到的傷紛紛冒出來，喉嚨裡一片腥甜，身上傷口血流不止，有點疼，還有點癢。

楚序背靠樹幹，垂眸咳嗽幾聲，輕輕碾滅衣角不小心沾上的沼澤暗火，擡手抹去嘴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