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太陽已經要爬上來了，季銘玉無心再等下去，他還得在師尊醒來之前，趕回宗内。

季遊盯着黃皮紙，“廣泱城傳播信息非常地快，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去藝坊查一下。”

藝坊不是那種風月場所，所有的藝女都有個一官半職，與其說是藝坊，倒不如改做“廣泱城的密報府”。

季遊給季銘玉準備了一輛馬車，車道速度更快，卻也更宣揚，季銘玉可不想還沒到宗門，就被巡察的官兵喊停查戶。

謝絕了季遊的好意，重新系上面紗，乍一看去，在白日裡也絕對看不到他長什麼樣子。

“有消息了我還是用信鴿，”季遊送他到後院，看着他爬牆。

蹬一下，沒上去，再跳一下，掉下來了。

季銘玉面對着牆，頭微微轉向季遊的方向，覺察到視線，季遊吹着口哨回了屋裡。

再出來時，季銘玉已經不在那裡了。

桃樹旁落了個果子，紅瓦上有一道淺色腳印，行動蹤迹太明顯，季遊搖着頭，回屋裡把黃皮紙收起來。

不知是山路崎岖，還是累了，季銘玉總覺得每往前面再踏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他實在走不動了，索性靠着最近的一棵樹坐了下去。

這身衣服很好脫，季銘玉解開鞋的束帶，果不其然，磨了一個小泡。

雖然個頭小，但實在是疼。

季銘玉身邊可沒有什麼幹淨的東西，想把水泡刺破還不想得病，就得去藥房。

他已經爬到了錦山的山腰處，再爬下去的話，若是還沒找到藥房便疼死，也太虧了。

以一種特别難受的姿勢擡起自己的腿，彎起上身探過頭查看自己的慘狀，位于拇指之下有長着一個水泡，季銘玉嘗試用手擠破，疼出眼淚還是沒有半分效果。

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噩運，季銘玉放松身體時，不經意往天上看了一眼，結果被他看到熟人。

他的那位師尊禦劍不知去往何處，速度偏快，衣袂被強風吹到半空，飄飄然仙人之資。

沒先去管師尊是否忙碌，季銘玉雙手附在嘴唇旁邊，作喇叭狀，朝天空上喊着師尊。

也不知是不是距離太遠，虞靳淮并沒有聽到，禦劍的速度不減還增。

師尊聽不見倒也是個好處，至少他回去時，不會撞見師尊。

季銘玉努力朝着最好的方向想着，可他心裡總覺得不太對勁。

最後再看了一眼虞靳淮飛的方向，往廣泱城那邊去的，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忍的。

穿上鞋子，季銘玉開始了下山的路程，上山易下山難，再加上腳底磨了個泡，行動速度大打折扣。

下山路上，季銘玉又遇見了那支車隊，沒了燭光的投射，他不知道裡面坐着幾個人。

單看這陣勢，和昨夜的似乎相差不大。

兩道選項題擺在了季銘玉眼前，跟着師尊的路線走，還是轉換路線去跟着這一支車隊。

季銘玉果斷選了第二個，車隊更容易跟蹤，師尊那種速度，還得等他拿到了本命劍，學會禦劍之後才可以追上。

緊身衣綁在身上的滋味不是很好受，少年沒辦法，走幾步就要拉一下衣服。

“大……大人，咱咱咱……幹的那事，能……成嗎？”

“怎麼不成，他心高氣傲，激他一下還怕不成？”

“小的看他，也不心……高氣傲啊？”

“啧，好好駕車，多嘴作甚？”

“是是……”

最前頭的馬車有幾聲交流傳過來，季銘玉心裡不太确定，他們所說的那位心高氣傲的人……難道是師尊？

腳底又開始泛起疼來，馬車繼續往前走着，步子不快，可也不是現在的季銘玉可以跟得上的。

懊惱地待在原地，又是順勢找個靠着樹坐下。

“别靠着。”

那一句聲音實在是太小，季銘玉沒聽清，心中還提醒自己是誤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