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沐喜歡在辦公室和家裡陳設各種屏風,往前探頭一看往往隻能看到人體的一角,像嶽鳴欽對他這個親生父親的第一印象一樣,此人實在是陰晴不定,虛虛實實,難以窺探。
“鳴欽,”他朝嶽鳴欽招招手,“我們倆得有一個月沒見了吧,”
“可能吧,”嶽鳴欽坐在他對面,看這個alpha不厭其煩地擦洗着桌上的茶具,“飲茶之道如同人生大道,隻可惜我教了你那麼多次你依舊不喜歡...”
空氣裡開始彌散出嶽沐的信息素味道,他擡眼瞥了一眼正在毫不掩飾地用手遮住鼻子的嶽鳴欽,沒想到他根本沒有刻意避開自己的窺視,反而擡起頭,直直的迎着目光盯過來。
“挺難聞的,”嶽鳴欽說,“我讨厭茶,包括茶系的信息素,你把我叫來也不可能隻是為了泡杯茶吧,是我先向你彙報還是你先問?”
“首先我很遺憾聽到嶽昂過世的消息,”嶽沐放下手中的茶盞,支起雙手看着嶽鳴欽,“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至少比我這個來路不明的親生父親重要,”
他苦笑一下,眼神又回複往常的精明,“但至少我能為你鋪設幾條最好的後路,運動員畢竟是前浪推後浪,難道你還能遊一輩子嗎?”
“所以你為我鋪設好的後路是什麼?”嶽鳴欽反問。
“成家立業,娶門當戶對的omega,繼承公司...”他頓了一下,“事實上你也不用抗拒,omega的人選有很多,繼承公司也可以再晚幾年,對了,你過了這幾個月就跟那個beta斷了關系吧,”
用手指敲擊着桌面,他繼續說:“斷的幹淨一點,該給的補償盡量到位,不要讓人傳出閑話。”
“這樣嗎?”嶽鳴欽笑了一下,眼神中帶着一點看穿對方掩飾的諷刺。
“不過也正好,本來回到A市我就想跟你說,”他忽然站起身,“你說的那個beta有名字,他叫魏斯明,我不會也不可能跟他斷絕關系,”
直視着嶽沐的眼睛,他說:“我喜歡魏斯明,會一直追求他直到他同意為止...”
“你當然可以喜歡他,”嶽沐打斷他的話,“像你這樣的alpha年輕的時候喜歡幾個過客很正常,多玩兩個也好,隻要等到結婚的時候收心就行,說實話,人選我已經挑好了,沈家的旁支親戚,S級omega,你可以先接觸看看...”
“我不接觸會怎麼樣?收回我的繼承權?像小時候一樣再把我送走?還是毀了我的運動員生涯,最後再召開記者發布會,像對嶽昂一樣說幾句我很遺憾?還是你現在老了,又想要和我修複所謂的父子關系?”
嶽鳴欽掏出一個微型的相機放在桌子上,“這是嶽昂留給你的,說是你們小時候的東西。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他就一直求我把這個東西帶給你,他那麼貪婪又精明的人,我猜一大部分原因是想用這個讨好你,希望你什麼時候回憶昔日能再給他打一筆錢,當然,我是嶽昂從小養大的孩子,和他一樣貪婪,公司的繼承權,嶽氏名下的投資,甚至你車庫裡那輛限量的阿斯頓馬丁英靈殿我都很喜歡,不過你要是真覺得用這些就能綁住我就太天真了,”
他摸了一下相機的外殼,沒有再看嶽沐的表情。
“有的時候我會覺得這個世界的大多數都是陰差陽錯構成的,就像嶽昂臨終前真的叫了一下你的名字,就像我的身體裡确實流淌着一半你的血,就像我還要感謝你教給我的那些商場規則,讓我現在的投資做的還不錯,現在就能再買一輛阿斯頓阿丁。”
“對了爸,”嶽鳴欽笑了一下,嶽沐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如釋重負的神情,笑容裡帶着某種少年的,炫耀似的張揚。
“我确實還挺想結婚的,不是和你說的那些omega,是和魏斯明。”
.....
嶽鳴欽回到公寓的時候魏斯明正倚在陽台上,手裡捧着一本書,冬日的寒風把書頁吹得獵獵作響,他卻像絲毫沒有察覺一樣,皺着眉頭像是在看書,又像是在出神。
“幹嘛?”alpha敲一敲陽台門,“魏斯明,你是打算今晚把自己凍死嗎?”
魏斯明合起書,莫名有些說不出來的心虛,正打算向後退一步卻被破門而入的alpha拽住手,踉跄着撞到了嶽鳴欽的懷裡。
“你看你的手都凍成什麼樣子了,”alpha摘下頭上的黑帽,帶着氣一把扣到他頭上,然後把人帶到沙發上,“今天戶外零下三度,要是沒人發現你是打算把自己凍成冰棍嗎?”
魏斯明低頭揉了揉眉心,帽子上還帶着嶽鳴欽的溫度,炙熱到讓人無所适從的溫度,他低下頭,少有的沉默了一會。
嶽鳴欽沒有逼他開口,隻是調高了空調溫度,期間偶然瞥了一眼桌上的書,書名晦澀難懂,一大堆前綴後跟了幾個字:“xx心理學研究”。
或許是出于alpha敏銳的察覺力,或許是出于對魏斯明的了解,又或許是某種玄之又玄的第六感,讓他一瞬間就大概猜出了魏斯明失神的原因。
“我今天去見了沈渡白,”魏斯明擡頭,“他……标記了我。”
“嗯,”嶽鳴欽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隻是短暫的用手掌摸了一下魏斯明冰涼的額頭,起身去廚房裡給他熬了一碗姜湯。
“你用勺子喝,有點燙”,姜湯的熱氣往上升騰,缭繞成煙霧,兩人隔着煙霧對視,眼神纏繞間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空中碰撞。
“魏斯明,要不我們去打一架吧。”alpha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