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很涼，燙傷的部位火辣辣的，其餘區域則是刺骨的寒。莫遲冉心情複雜，好像有根刺卡在了喉嚨裡，想盡辦法都取不出來。

“我去外面找找有沒有藥店，給你買個燙傷膏。”陳思霏收起了笑臉，盯着她的手說：“這麼漂亮的手留疤了可不行。”

“我這有。”林起元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們身邊來的，手裡遞了一支藥膏過來。

陳思霏接過藥膏，仔細看了眼，“這麼貼心……哪來的？應該不是随身帶着的吧！”

莫遲冉聽到她的話把目光從水流投向林起元。

林起元摸了摸鼻子，“我出去買的。”

“謝謝。”

莫遲冉語氣溫和，林起元還有點不習慣。他撓撓頭看向門口，外面是什麼時候下起雪的呢？他不知道。

“那我就先回房間整理資料了。”林起元心虛，趕緊和她們道别離開了。

他走後陳思霏給莫遲冉塗藥膏，應該是怕她疼，陳思霏很細心地用棉簽在她手背上小心翼翼地塗抹。

“疼嗎？”

“不疼。”

“遲冉，你好厲害啊！”

陳思霏擡起頭來，莫遲冉對上她那雙彎彎的眼睛，她又笑了，這有什麼好笑的，她笑着不累嗎？

“厲害什麼？”

“不怕疼很厲害啊！我從小到大打針都要大哭一場呢！”

“那你為什麼要學醫？”

“因為我小時候發現每次打完針接受完治療哭過之後我就好了，我以為是醫生會魔法，很酷，所以就一直把學醫當成夢想。”陳思霏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看莫遲冉一直盯着她，就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陳思霏還以為她會說“确實傻”，卻沒想到她說：“不會，挺好的，加油！未來的陳醫生。”

學校裡都說莫遲冉是冰山女，陳思霏開始見到她的時候也覺得她冷冷的，可不到短短幾個小時後就因為她一句話對她改觀了。她隻是給自己造了個堅硬的外殼，其實内心依舊柔軟，“哦，好。”

“遲冉，你知道嗎？我最喜歡雪了，現在外面下雪了。”

莫遲冉往外面看去，真的下雪了，真的。

吃完飯，她們一起回房間，經過走廊時，前面一間房的門突然打開了，莫遲冉看了眼門牌号，她記得是傅良意和林起元住的那間，于是不自覺放慢腳步。

“莫遲冉，我正要去找你呢！”林起元從裡面出來，看見她就開始一驚一乍的，“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想不想聽?”

莫遲冉已經蹙起了眉，林起元猜她下一秒就要白他一眼，結果聽見她用依舊溫和的語氣對他說：“你說。”

“就是……就是今天活動場地會有電視台來拍攝，說要出一期報道呢！聽說還會采訪我們。”

莫遲冉悄悄往前邁了兩步，到了他們房間門口，她裝作很自然地把視線投向裡面。如她所願看見了傅良意，他身上換了件白色衛衣，在椅子上睡着了，閉着眼睛。

她就隻了看一眼，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知道了。”她對林起元說。

林起元發現她故意靠自己很近，很直接地問：“莫遲冉，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我上次是開玩笑的，我對你這種類型不感興趣啊！”

“不喜歡。”她恢複了冷淡的語氣。

“好的。”

*

下午莫遲冉跟着公益組去了希望小學，他們借用了一間教室，給小學生們做關于家暴行為的普法教育。

電視台果然派了記者和攝影來，但隻對一個學生負責人采訪，看林起元那麼期待，莫遲冉便把機會讓給了他。

下課鈴響，小學生們跑出教室嬉戲玩耍，莫遲冉也出了教室透氣。

“還給我！”角落裡響起一聲稚嫩的女聲，莫遲冉徇聲往那邊看去，有兩個大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在，高個子的那個手裡拿着個發夾往自己頭上戴，矮個子的像是快要哭了。

“你就是個土妞，長成這樣，戴什麼也不好看……送我了。”

莫遲冉聽到高個子說的話，覺得她們應該不是單純的打鬧，就走過去拍了拍背對着她的高個子女孩的肩，對她說：“小朋友，不可以欺負同學。”

“老師，我們是在玩。徐蘭，你說是不是？”高個子回過頭來，神色沒有半分慌張地對她說。

莫遲冉看清了她的樣子，放在她肩上的手立馬松了下來，因為她長的像極了田海月。好久沒想起她來了，像是誰在冥冥之中提醒着她。

返程的路上，莫遲冉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田海月那張臉，更是想起了莫天竹。她手緊緊攥着，到了酒店門口，下車時再松開拳頭，手心裡留下了一排深深的指甲印。

“遲冉，你終于回來了。沒人陪我說話我都快無聊死了。”在酒店大堂碰見了陳思霏，她見着莫遲冉就沖上來抱她。

林起元也在旁邊，聽到她的話就問：“你們沒出門嗎？”

“是啊！天氣不好，路還封着，估計這次是進不了村裡了。”她挽着莫遲冉的手臂邊走邊說。

林起元也非常喜歡說話的，和陳思霏不相上下，他開始向陳思霏炫耀起今天下午被采訪的事，又說今晚會上電視台要她一定去看。陳思霏看不慣他那副傲嬌模樣，就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之前見義勇為，也上過電視。總之兩個人在莫遲冉兩邊吵得她腦瓜子疼。

也是在這個時候，傅良意出現在她正前方，朝她走來。他看着前方，反正視線沒落在她身上。

莫遲冉突然很想沖上去抱住他。

“陳思霏。”傅良意開口，叫的不是她。

莫遲冉壓制住剛剛的沖動，眼神不知道該往哪放。

陳思霏注意到他，拉着莫遲冉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