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老闆介紹的做灰色生意的人,乃是個賣消息的。
消息有時比黃金更搶手。
尤其是第一手消息。
歲月靜好的表面下不缺暗影浮動,而誰想占得先機,誰就要從消息處下手。
黃紗事先跟明碎夜說了,她介紹的那個人,有些油嘴滑舌、說話不知真假,很是符合他那幹的行當。
明碎夜表示明白了。
“但你拿着我的東西去,是能問到他真的消息的。”
若在這事上作假,開口胡言,那就不講誠信了。
要知道說話再假的生意人,也得有一條線在那橫着不越過,管那條線符不符合常人認知——否則就沒人同他/她做生意了。
……
當明碎夜帶着信物心道着“古怪的住處、古怪的進入方式”來到那人面前的時候,那個擁有一張平平無奇到反讓她覺得有點怪的臉的男人,正拿着個撣子撣挂在牆上的一幅地圖上的灰。
他的臉很普通,是那種沒有特色的臉。
這是明碎夜的第一印象。
那地圖上有灰嗎?
那是一幅九州大陸圖,不過其他大陸都是簡單地描個輪廓上去,隻有中州比較細緻,因為這裡就是中州,這裡屬于中州的大慶,“慶”。
中州諸勢力中,慶乃是不可忽略的一個了。
明碎夜簡單地把事情跟這個男人說了一下。
“我要找的就是那顆鲛珠,你知道它現在在哪嗎?”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并不清楚你說的那顆鲛珠的事。”
他撣完了地圖上的灰塵,把撣子給放到桌上,平整地靠着桌子的一條邊,然後自己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坐得很正。
“那你知道,誰可能會曉得它在哪裡嗎?”
男人低頭,思索了一會的樣子。
“要再讓你失望了,我想不出什麼人會知道你想要的消息。”
他語氣平靜,就跟他的臉一樣,叫大部分人都不起波瀾。
“……”明碎夜無言地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地圖,目光又掃過桌上的撣子,最後是這個男人的臉,男人見她望他,也直直地望回去,然後好像覺得失禮似的,慌張收回了目光。
少女歎了一口氣,“好罷,那打擾了。”
“我就不送客了。”男人道。
“我會怎麼來就怎麼走的。”誰都能聽出少女的聲音中有明顯的失望。她轉頭走了。
……
……
過了一會兒之後,
有另一個聲音在這裡響起了。
一個先前并沒有出現在明碎夜面前的人出現在了這裡,這個人比明碎夜更早地來到這裡,而在剛才,藏了起來。
“算你知道輕重,把她給打發走了。”
那聲音冷酷。
“唉,饒過我罷,我今日怎麼這麼倒黴,怎麼一個兩個來都是問那同一件事。”在少女面前平靜的聲音現在可一點也不平靜了,他唉聲歎氣。
“饒過你,很容易,隻要你說出那顆鲛珠的下落。”那人不依不饒。
“那一顆鲛珠?那一顆鲛珠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啊,你看剛剛我對那姑娘也說的是不知道,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這種人的保證,有什麼可信的。”
被這麼瞧不起了,那語氣很輕蔑。
“我好歹也是個做生意的啊……”
“我再問你一次,如果你不說,你的人頭就會在下一刻落地。”
“我、我,其實——我要說了你不會更氣?”
“你果然有消息?快說!”
身子抖縮的男人心裡琢磨着眼前這人他對付不過,拖,還能再拖一會兒嗎?除了拖以外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他要趕緊想出來啊。
“其實……那顆鲛珠會在一月多之後在一個地下拍賣會上拍賣。”
“什麼拍賣會,什麼地方。”
“别這麼急啊,我還沒說完。雖然預定在一月多後于拍賣會上拍賣,但是——”
“但是?”
“這話你可不能傳出去啊,其實要上拍賣會的那顆鲛珠是假的,真的鲛珠早就已經碎掉了,你曉得三月前那件案子吧……”
“哼,你以為這樣能騙過我?”
“我發誓,我沒騙,若我騙了,天雷轟頂。”
“恐怕你等不到天雷了,現在你就去死吧。”
哎,今日完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早知自己有這一天的。想到這個反而淡然了起來。
誰知,還是“天雷”先來了。
隻聽“轟隆”一聲,從兩人的頭頂上傳來。
然後磚瓦碎屑嘩啦啦地從上頭灌了進來。
這房子的主人趕緊朝旁邊一躲。
那不受歡迎的剛才還說狠話的人,也立刻反應過來朝旁邊去,他是躲過這個不被迷眼了,卻沒躲過下一刻受到了重重一擊。
“!”在昏過去前他睜大了眼睛,可已經沒機會看背後是誰傷了他了。
他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