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波動光學課的授課老師在台上講得天花亂墜，令台下一衆學生看着書本中僅有的幾行公式和抽象的示意圖面露難色。

輝夜星好像完全無視課堂一樣，埋頭刷刷地寫劃。當然不是她不想聽或是聽不懂，而是這些是她早已自學過的，基礎得不能再基礎的内容。

“老師，你講錯了知識點。”突然，她筆也不放，冷不丁擡頭說道，“已知角動量方向的圓偏振光在正入射四分之一玻片時，根據玻片快軸和慢軸間相位差的正負，是能确定産生的是正45度線偏振光還是負45度線偏光的。而不是随機的‘或’的關系。”

“這，呃...謝謝這位同學提醒，”授課老師吓了一跳，忙糾正道，“這位同學說得對。隻要能确認快軸和慢軸的區分，産生的45度線偏光的傾斜方向的确應該是能夠确定的。不能隻說‘或’就完了。”

原來她在聽的嗎？！這位老師深表汗顔。教了快半學期了，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位女生是聽講的啊，還以為她放棄學習這科呢。不是，等一下，邊寫别的東西還能給老師糾錯是不是也太離譜了？

然而輝夜星可沒管她對這位老師的心情造成的影響，繼續埋頭寫着她的論文。她左手邊還放着一摞參考資料，以供随時參閱。

此時她可謂是一心三用：聽講，寫論文，還有....用餘光偷看一旁的芈亞娜。

時至今日，經過從約定以來的三年多的生命力吸取，芈亞娜已經成功地保持了與輝夜星完全一緻的發育水平，而二人的身高也正好相差無幾。因此，在幾次重新排座位之後，芈亞娜已經排到了她右手邊的鄰座。雖然因為一人一桌倒也隔着一條走道就是了。

輝夜星最開始也是幹過偷看芈亞娜結果被對視回來的糗事。幾次之後她便隻用餘光來偷看對方了。

不過其實，餘光之中有芈亞娜的身影已經讓她很滿足了。畢竟正眼偷看别人是很給人帶來困擾的啊。

那俊俏美麗的側顔，那墨綠色的柔順長發，那纖細而雪白的雙手，那身着黑衣的窈窕身姿，那穿着高幫靴搭在一起的雙足……僅用餘光不太真切地看着，便已經很美好了。

課堂結束時輝夜星也一直埋頭寫着，直到桌子邊沿的一連串“哒哒哒嗒”的輕敲聲打斷了她。

“怎麼？這次是什麼問題？”輝夜星擡起頭來，習以為常地道。

“能不能給我講一下這個進化驅動力和用進費退到底有什麼區别？”木可娜娜蹲在她桌子旁，兩手扒在桌沿說道，“我看起來都差不多啊。”

“哎，明明這節課是波動光學，你問生物幹嘛？而且你一個木系的怎麼老來問我生物的問題？不應該你學得最好才對嗎？”輝夜星不滿地說。

“就是沒搞懂呗，有什麼辦法。”

“你分明就是不上心，這種事情隻要認真聽了課都該弄得懂吧。”

“可我就是聽不進去啊，這個進化論相關的東西。”木可娜娜從她身後繞了一轉，走到左邊繼續道，“人怎麼可能是由猴子進化來的。”

“啊？從這裡就不行？”輝夜星汗顔道，“等一下，你就是不信也權把它當作假說去了解也學得會吧。”

“你怎麼搞的？之前講細胞論的時候你也是不信，還是我給你看了證據才好的。這次又想讓我找證據來？”

“你要能找到那當然最好。”

“……”輝夜星卻沉默了。

那次她直接給木可娜娜用光系魔法搭了個顯微鏡來觀察細胞。結果試驗的時候一看取的自己身上的樣品才知道自己居然連細胞生命都不是，差點就暴露了真實身份。之後回寝室看了芈亞娜的，發現精靈好像也不是細胞生命。還後怕了好久。

這次又要證明人類進化什麼的....她自學的時候倒是看到過“體毛是人類進化不完全的證明”這種說法。可自己作為魔法造物，除了頭發、眉毛、睫毛之外的體毛是一根都沒有，這要說出去又得暴露了。

說起來芈亞娜好像也沒有汗毛。至于其它的體毛有沒有....輝夜星沒敢去想。

“....懶得弄那些。先給你講進化驅動力吧。”她隻好把話題岔回去。

趁着下課給木可娜娜快速講完，輝夜星卻用餘光看向芈亞娜，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

芈亞娜當然是不會來問自己問題的。她在人類世界生活了也有60多年，哪有什麼知識需要請教，平時考試分數一般也隻是刻意控分而已。而且，雖然自己很想在各種事情上幫芈亞娜的忙，但這事卻不太一樣。與其她來問自己問題，不如反過來。

若是自己沒有這般聰明、這般努力，便可以去問芈亞娜問題——像木可娜娜剛才那樣，做小伏低地蹲在課桌旁仰着頭問她。如果是這樣那該多好....

可這是不行的。不可能連學習都落下，無論是為了自己的目标還是老師的期望，

“叮鈴鈴鈴鈴”随着上課鈴響，她的思緒又重新回到了筆下的論文上。

下午放學後，木可娜娜再次找了過來，不過這次是為了叫輝夜星走。

“該走啦，還在寫。”她不悅道，“我早就想問了，你這一天到晚是在寫什麼啊？”

“論文。”

“哈？你一個低院的寫什麼論文？那不是高院二年級才開始有的嗎？”

“結課論文。”輝夜星微微皺眉，終于停筆起身開始收拾東西，一邊道，“我自學了高院二年級的‘魔導回路分析與設計基礎’，有這篇論文就能免修了，也能拿到對應的晶點。”

“明年能選高院的課之後我就要直接選‘精密魔導設計’和‘魔導形式理論’，現在弄的這門是前置課程，必須先過了才能選。”

木可娜娜聽得頭皮發麻，将信将疑地奪過她剛拿起來的論文稿子。

“因此，這兩種特定性質的神賦物質的楔形界面能夠在高速驅動魔力流泵動的同時又抑制魔力反饋流産生的非必要魔力振蕩....什麼玩意啊！”

“看不懂就别看了。”輝夜星将稿子拿回，收到空間戒指中專門放文件的地方。

“不是，難道你以後真要去搞魔導器啊？”

“不會影響的，你放心。”輝夜星指的是内會的事情。

于是木可娜娜也不好再說什麼，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