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相接的尖銳碰撞聲極為刺耳,聞雪馳仍舊立在原地沒有動,擡眼看着飛馳出去的少年。
這人一身淺色長衣,身形如同鬼魅,幾乎要與皚皚雪地融為一體。手中的繡春刀似有生命,如遊龍走蛇般挑破飄落的風雪。
周圍人都沒有料到這樣的變數,亂了陣腳。
她出手果斷卻留有餘地,顯然刻意留活口,目标明确,幫着商隊對付那批起亂之人。
有些人反應過來,有了樓晚橋的加入,局勢馬上反轉一邊倒。
戰局很快就結束了。
樓晚橋橫刀而立,鬥笠上的面紗被風吹起,紗下面容隐隐約約看不真切。她順手拎起留下的活口,一轉身,發現聞雪馳早些時候也随着她加入了占據,如今很貼心地來幫忙将地上那人扛起。
他們配合默契,中途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正當二人準備離去之際,商隊裡有人開口了:“俠士留步!”
她腳步一頓,轉頭看去。
說話那人身上的穿着打扮與周圍幾人不同,顯出幾分貴氣,看樣子應當是負責這批貨物的人。
他規規矩矩行了個禮,朗聲道:“多謝俠士相助,顔生感激不盡,還望二位留下名姓,來日必當登門道謝。”
樓晚橋擺擺手,腳下發力輕工離去,聞雪馳早就蒙住半張臉,此時客氣地留下一句“路見不平,不足挂齒”便扛着人跟上樓晚橋。
行至偏僻地方,樓晚橋才停下腳步,聞雪馳緊随其後,将肩上那人放下。
他沒有多嘴,樓晚橋瞧着他隻覺得順眼極了。辦事利索,不過因果,這性子,她喜歡。
不過場面話還是要想一個。她直愣愣就插手擾亂了原本的計劃,是她不對。
“這人是我仇家的手下,我曾見過他。”她半真半假地說。
“仇家?”聞雪馳一愣,“不知柳兄可願細說,這情報來之不易……”
樓晚橋思索幾秒,覺得這事告訴他們也沒什麼關系。畢竟如今她與聞雪馳在同一條戰線上,他們掌握的情報越多,于她而言也并非不利。
“确實和京城的人有勾連。”她斟酌了一下,“曾調查過,他與端王幕僚有過聯絡。”
“端王?”聞雪馳眉頭一挑,“看來這事還不小啊。不過這人是你扣下的,理應交由你來處置。情報打探到了,我們也不算辜負曾兄的囑托。這件事……我就當沒瞧見了。”
說罷,他就慢悠悠走到遠處一棵樹下,背過身去,伸手去拿腰間酒壺。
他這般識趣,倒是個很好的搭檔。
樓晚橋滿意點點頭,目光回到地上那人,面色冷下來。
她将這人嘴裡毒藥掰出,而後把他弄醒。那人眼神茫然了一瞬,神情很快變得狠毒,死死盯着樓晚橋。
她蹲下身,借着半邊遮掩,袖中亮出了端王信物。
……
聞雪馳喝了小半壺酒,眯着眼看眼前滿山風雪,聽見身後腳步聲便知柳兄完事了。
他轉過頭,樓晚橋正好走到他身側,她點頭:“走吧。”
聞雪馳大方地将手中酒囊遞去:“辛苦。”
樓晚橋接過飲一口,和他一起往回走:“時辰不早了,要先和曾兄弟說說情況麼?”
“不必,在城東有個傳話人,我們隻需要和他說就行。”
“你們人脈還挺多啊……”
聞雪馳瞥她一眼,頗有些好奇問:“柳兄,你看着似乎甚少接觸這些事?”
樓晚橋不置可否:“實話同你說,我除了偶爾辦案出城外,餘下時間大部分都在京城内,沒什麼機會碰着這些事。唉聞兄,你也知道,京城中盡是些達官顯貴了,我先前對這些了解的不是很多……”
聞雪馳點點頭,表示理解。
二人回到城中,将事情辦妥後就開始等待夜幕降臨。
太守府内與往常并沒有什麼不同。等到再晚一些的時候,岑鹭野那邊的人就會發出動靜吸引府兵的注意力。
他們的任務并不算艱難,隻是要到兩個房間分别尋找線索,倘若有人發現也能仗着武功逃走。
等到約定好的時間,外頭傳來動靜,而後是府兵略有雜亂的腳步聲。
樓晚橋等了一會兒便動身了。她與聞雪馳兵分兩路,她進書房查探,聞雪馳則是往太守房間。
周圍很安靜,路上留下的幾個看守也被她輕輕松松躲了過去。
靴子輕巧落定在書房内,未發出一點聲響。
眼睛适應了黑暗,樓晚橋開始打量周圍的布局。
桌案上放着幾本卷軸與書,很尋常的擺設,角落有花瓶,書架也是中規中矩。
并不是很大的房間。
她若有所思,伸手摸向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