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晚橋有些疲憊,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不少地方被劃破浸染了血色。
黎烈走到她身邊,伸出手似要來扶,他語氣擔憂:“樓晚……唔!”
樓晚橋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眼角餘光偷偷瞥了一眼聞雪馳,見他并無異樣才放下手。
黎烈皺眉:“你做什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比如現在自己的處境。”她很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而後轉頭對着手下道,“看好他,别讓這人跑了。”
黎烈:?!
看着他大受震撼的表情,樓晚橋沒給好臉色,将藥丸含了兩顆吞進口中,又換了一件外袍。
“走吧,早些走出雪山,以免多生變故。”
聞雪馳大步走來,面色不太贊同:“你受傷了。我記得這山上有間破廟,我們可以……”
“我無礙。這山上不太平,不要夜長夢多。”樓晚橋淡淡應了一句,向前走去。
手下的人自是隻聽她話,圍在身側形成一個環狀,将人護在中間跟着前行。
聞雪馳歎了一口氣:“成吧。”
他這時候注意到了黎烈,“喲”了一聲但沒多話。黎烈聽見聲音也擡起頭看他,目光又回到了樓晚橋身上:“你們怎麼走到一塊的?”
“哦,就是在你派人追殺我的那天夜裡。”樓晚橋也不避諱,“這位江湖大俠幫了我很多。”
“江湖大俠?”黎烈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四個字,笑容莫名發沉,“所以那天……出城的馬車裡,是你?”
樓晚橋評價道:“不算很笨。”
黎烈沒有繼續說話了。
聞雪馳也不理會他,自顧自湊到樓晚橋身邊,低聲道:“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我尋了你好久……要不是有人和我說你上山了,我還真不一定能尋到你。”
他的語氣莫名有些幽怨。
樓晚橋笑道:“那人就是我派去的。事發突然,咱們分兩次進山也保險一些。這不是沒什麼事嗎,接下來就方便多了。”
“還‘沒什麼事’?你看看你受了幾處傷。”他面色不大好,唇角下壓,“我知曉你厲害,但有時候我不介意被你麻煩的。”
“我自有我的決斷。”樓晚橋拍拍他肩膀,一副熟絡語氣,“沒把你當外人。下次,下次一定告訴你。”
聞雪馳“哼”了一聲,沒再多言。
黎烈一直朝着他們這邊看,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似乎有話想說,但沒有開口。
幾人就維持着微妙的氣氛一路出山。
樓晚橋在心裡細細盤算了一下。先前在山洞中黎烈同她說了些話,應當不假。他能接觸到皇家的機密,手底下眼線也多,是提前得知了其中的消息。煙歌城太守為黎烈母族中分支的人,他前去探查,正好發現樓晚橋的行蹤。
于是一切便順理成章。他有他的周全計劃,隻不過恰好在半路上遇見了她。
這樣看來,幽州的事基本已經不是秘密了。
樓晚橋想着,雖說過了黎潋寒的明面,也是他親口讓自己來幽州查的,但是黎潋寒不可能放心托付給她。以此為借口再尋個機會讓自己死在幽州附近才是他打的主意。
十二今日墜崖而死,保不齊明日就會有十三十四追來。
還是要一勞永逸舒服些。
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起碼她可以借着去幽州查案的名頭光明正大來到塞北,而後暗中集結軍隊,到時候與穆雲驕裡應外合。
隻是過程中還有一大變數。
“子照?”聞雪馳的聲音将她喚回神,“想什麼呢這麼入迷,我們快出山了。”
還未等樓晚橋應聲,黎烈帶着些陰陽怪氣的語調就從一旁響起:“你們叫得還挺親密。”
樓晚橋白他一眼,不願多說。
“話說,他怎麼會在此處?還和你一起。”聞雪馳随手一指。
“哦,”樓晚橋也就随口應道,“半路上遇見的,他也想過山。”
“他不是在追捕你嗎?”聞雪馳好聲好氣,看似在很認真地征求意見,“要不要在這裡結果了?”
樓晚橋擡起頭,對上黎烈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想笑。
“不必,姑且留着還有用。”
“喂!”黎烈忍不住了,他向來極少受委屈,哪有過這種時候,“不是,你這,你什麼意思?”
聞雪馳聳了聳肩一副無辜模樣:“沒什麼意思。不過我是江湖散人,不懂什麼京城權貴。我同子照一直都是一夥的,貴人多擔待。”
黎烈冷笑一聲。
途中沒再遇見攔路的人,終于順利走出燕山。
彼時天色已經昏暗下來,水壺裡的水也喝空了。樓晚橋暗暗松一口氣,買了馬便先到離幽州不遠的一處郊外客棧休息。
一出山就沒那麼寒冷了,思緒也漸漸活絡過來,正當樓晚橋打算如法炮制給黎烈也塞一顆藥丸時,他已經背好劍準備走了。
樓晚橋上前兩步,伸出手。
黎烈低頭看一眼,一臉不明所以,還是緩緩地擡起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你做什麼?”樓晚橋莫名奇妙。
“不是這意思?還是找我要信物?”黎烈恍然大悟,往身上摸了摸,最終摸出個玉佩放她手上,“收好了,很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