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寶趴在地上,看着她的腳,雙眼發直,一副好似親友亡故之态。
邬玺玥感覺不對,擡起腳來查看,隻見泥土上淺淺的腳印之間,一隻被踩扁的黑蟲子,正靜靜地趴在那裡。
原來是為了它。
看着現在被壓扁的蛐蛐王,左宗寶氣得捶胸,趴在地上哭喪,“我的蛐蛐兒王啊,我還沒看夠呢你就……”
哭着哭着,他忽然擡頭,憤怒的目光直視邬玺玥。“你這個悍婦!還我蛐蛐兒!”
邬玺玥愣了瞬,沒想到這傻子竟敢當面跟自己叫闆。
喝!膽兒肥了你!
她擡手就想給他個耳光,但手将要落下時,左宗寶也不知哪根勁搭錯了,直接側了臉怼到她面前,閉上眼睛喊,“你打你打,你打死我算了。休書也不用寫,讓你守一輩子活寡。”
他這一喊,邬玺玥高舉起的手竟在半空中停滞了。
寡婦。
是啊,他要是死了,休書拿不到,梅兒日後就成了寡婦。我若在時,梅兒是何身份皆無憂慮,可是,若我不在了,這世俗的名利,對她而言就至關重要。
她再打量左宗寶,他雖是個不學無術的,但好歹家資殷實。日後自己尋藥無果,這也算是留給妹妹的一條後路。
左宗寶喊完就後悔了。
我在幹什麼啊,瘋了吧?
他以為這頓打是挨定了,卻等了半晌巴掌也沒落到臉上,他試探着睜開一隻眼窺探,發現眼前空空蕩蕩,已經沒人了。
順子這時貓腰過來,扶起他,也不敢高聲說話,就比劃着朝正房指去,“二爺,她回房了。”
左宗寶順着他的手回頭看過去,看到正房裡點了燈,邬玺玥的影子映在窗紙上搖晃。
她回房了……
他摸了摸剛才險些被打的臉,松了口氣。
回到廂房,他借着月光看着桌上已被踩扁的蛐蛐王,兩眼呆滞。
順子安撫道:“二爺,您不必擔心,小的明日再去打聽,一定在明月樓賭局前再給二爺尋來隻更好的。”
他說完這番話,左宗寶眼皮稍微動了動,擡起下巴目視前方,一臉深沉道:“你說,剛才她為什麼不打我呢?”
嗯?
順子愣了,心說沒挨打還不高興嗎?
左宗寶朝正房窗子上的身影望去,手扶下巴,眼神裡流露出些許得意,“難不成她真怕變成寡婦?”
順子不管左宗寶能不能聽見,隻習慣性地順着他的話道:“那是自然了,這世間哪有女人不怕變成寡婦的?做了寡婦,不僅無人依靠,被外人欺負了也無處哭訴。若是有了兒子還好,總算有個盼頭,若是連孩子也沒有,那就慘了。将來家産不定被什麼來路不明的親戚搶走,說不定還要被逼改嫁……”
“嘿!我知道了。”順子話沒說完,左宗寶忽然一拍大腿,得意道:“她就是怕當寡婦,不舍真對我下手。”
順子苦笑,仗着他此時聽不見,嘟囔道:“還不舍得呢?您那耳朵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