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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芍藥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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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數日,一部名為《芍藥殺》的傳奇在長安悄然興起。所謂《芍藥殺》,講述人間某生,風流放誕,精于術法,驅鬼馭神如使奴仆,出入王侯貴人之宅如還己家,卻為天帝所怒,诏芍藥仙下凡懲治此人。芍藥仙奉命而來,夜半時分,于生藥室外芍藥圃起舞誘之,趁其沉湎時,抽七寶刀殺之。

因個中隐射谏議大夫百裡敬之死,又文辭精妙筆法細膩,不愧出自進士手筆,遂令諸士子争購傳閱。又有平康“說話”藝人歸休乎君于坊間戲說之,遊子冶婦鼓扇扶樹樂聞之,故而很快不胫而走,火遍長安。

大理寺卿辛無畏騎馬過坊,見此盛況,不由冷笑,轉而又黯然長歎。他近來諸事不利,案子不能朝張相公“指點”的方向進展,又因旅帥事為諸相彈劾。自柳端義入寺監審以來,他更是從一司之長,仿佛瞬間變成了死牢囚犯,一言一行俱在人眼皮底下。那姓柳的老匹夫又是尊不好惹的大佛,動辄訓斥譴責,不留半分顔面。他本就苦悶難當,張相公卻在此時喚他過宅一叙,隻怕要責問他辦事不力之罪。他心下忐忑煩躁,狠抽一鞭子身下馬匹,趨至張鶴卿宅前。

張鶴卿宅位于平康坊東南隅,繁華喧阗之處。宅中有一閣樓,名曰雨花樓,極盡雕镂之術,美輪美奂,精巧絕倫。樓中陳設更是奢華無比,且多有禦賜内廷之物。連地上所鋪地毯,也是波斯所貢,絲綢所制,圖紋華麗,流光溢彩。

辛無畏自是無心欣賞,坐在席上隻顧悶頭喝酒。張鶴卿似也有意冷落,與另一客人無邊漫談,講什麼逸史野聞,又間或吟詩論賦,辛無畏如坐針氈興緻寥寥,卻也不得不捧場陪笑。

酒過數盞,張鶴卿才仿佛剛看見他似的,指着另外一客介紹說:“這位是長安縣尉程迩,程行遠。”

辛無畏聽說竟是如此微末小官,一時心底不快,但同為相公座上賓,并不敢表現出十足輕慢,隻略擡了擡手以示有禮。

那叫程迩的微笑回禮後,提起酒壺為其斟酒,“我見辛寺卿面容惆怅,大約尚為公務憂慮。以我所見,寺卿問案本是職責所在,陛下亦并未因旅帥事而降罪,且百裡敬的案子也還在大理寺的審查之中。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大可從長計議,此路不通,便另尋他路。”

辛無畏見他說得如此風涼,便淡淡道:“難不成程縣尉竟有妙計?”程迩道:“妙計不敢,隻是略知幾分隐情,或可作為一個方向。”

張鶴卿這時眯了眼接話:“你上回對我說,故司空盧公遺孀與百裡敬有染。百裡敬乃我所薦,他那點拈花惹草的性子,我又豈會不知?隻是這等風流韻事,又與案子有何幹系?”

程迩一笑,“目下并無幹系,但可以有幹系。”

他放下杯子,将司空遺孀裴氏與百裡敬有染一事,細細道來。

故司空盧公,名諱鼎茲,與公孫弘及已故崔仆射一樣,皆是當初先帝遺诏顧命之臣。在世時官任侍中,五年前以消渴之症薨逝,贈司空之銜。其妻出身河東裴氏,年輕時乃長安有名的美人,因其父官職低微,竟将她嫁給了年長三十餘歲的盧鼎茲為續弦。盧鼎茲原配生有四子,各有官職在身,自其死後,裴氏思忖在家中難以自處,便帶着兒子,住進了長壽坊别宅之中。

自百裡敬獲寵拜谏議大夫後,偶過盧宅,正與出門的裴氏相遇。見其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渾身風情遠非年輕女郎所能比。他本就人物風流,一見之下天雷地火,很快就糾纏一處。

盧裴二氏皆是名門,裴氏擔心夫家知曉會将自己逐出門庭,行事萬般隐秘。而偶有知情者,也忌憚百裡敬之勢,并不敢如何聲張。因此二人奸情并不為外人所知。但長安縣廨正在長壽坊之西南隅,與裴氏宅僅隔二第,諸如程迩等縣廨中人,早已是心知肚明,隻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人想要幹預閑事。

辛無畏不屑道:“呵,我當什麼妙計,你該不會是想說,讓我們把裴氏給抓了,逼迫她承認自己為東宮所逼,殺死了百裡敬吧?”

程迩也不急,依舊姿态徐徐,“辛寺卿做事都這麼直接嗎?動辄嚴刑逼迫誣陷東宮?裴氏再如何不堪,畢竟是故相遺孀。而東宮又豈是什麼人都敢攀咬的?難道那旅帥的前車之鑒還不夠嗎?”

辛無畏惱羞成怒,“你!”

張鶴卿厭惡暼他一眼,示意程迩繼續,程迩道:“接下來才是下官想說的要義。”

他道那裴氏有一子,乃盧公第五子,年僅十五歲,因是老來子,自小養得十分跋扈。前不久在郊外馳馬,竟踩死了一農戶幼女,那農戶讨要說法,反被惡仆打成重傷,于是跑到長安縣廨狀告盧五郎。諸如長安、洛陽等京縣,皆有縣尉六人,分判諸曹,這獄訟之事,并非程迩所轄。

但那接狀的何縣尉,大約受了裴氏打點,拈着狀子問那農戶:“你說你小女乃不治身亡,這是病死啊,怎麼能說為盧家子所殺呢?盧家所犯頂多傷人之罪,賠你些醫藥之資便是,竟誣陷殺人,你這分明是訛詐嘛!”那農戶一介草民,愕然不知所措,跪在地上不停叩喊“青天明鑒”。此後大約在這位何縣尉的周旋下,裴氏出了筆錢,那農戶便撤了狀子,這麼個死人的案子便悄無聲息地沉沒下去了。

程迩講完,對張鶴卿道:“裴氏出身名門,又是故相遺孀,輕易不能撼動。但,若以其子殺人案要挾,定能迫使她前往大理寺作證,将百裡敬之死與東宮牽扯。證詞之中必定暴露她與百裡敬的私情。那麼,如此一位貴夫人,舍聲譽名節,所供之詞,豈不更加可信?”

不待他說完,張鶴卿已眼睛大亮,親自執壺為程迩斟酒,“我已明白其中深意,想必行遠心中早有布謀,不妨直言。”

程迩端起酒杯,倒是不卑不亢,“倘若百裡敬死前便曾遭遇過刺殺,且這刺客手中武器,正為東宮宿衛之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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