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堂哥兩年前在一次作戰中撞到了腦子,本人沒放心上沒去檢查,結果回家躺床上睡覺就此永眠。他的未婚妻因此哭了好久,責怪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搬來和他同居,說不定能避免釀成悲劇。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相愛的苦命鴛鴦沒能在這套房裡長相守,倒是讓他們這對無愛的新婚夫夫鸠占鵲巢。
崔明禮對着畫雙手合十,默念了幾句告慰亡者的話語。他與堂哥不甚熟悉沒啥交情,今日瞧見這幅畫,第一眼雖渾身震悚,一股令人酥麻的電流從腳底直沖頭皮。但細看後害怕之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賞驚歎。
崔明禮腦子裡蹦出四個字:天妒英才。想來二叔和叔母也沒真正了解過兒子,不然怎麼會不把兒子生前的畫作帶走?
“明禮,你怎麼了?”法言随的聲音打斷了崔明禮的思緒。
“沒什麼,剛剛想事情走神了,”崔明禮見法言随從内置電梯出來,擡腿朝他的方向走去,“你已經逛了一遍?感覺如何。”
法言随的表情和語氣突然都變得嚴肅認真起來:“明禮,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我可以把我妹妹接過來一起住嗎?”
崔明禮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不行。”法言随妹妹的情況他是了解的,正因為了解才不假思索地拒絕——大哥,你讓一個正值妙齡的omega姑娘和alpha男團偶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可是第一性别和第二性别都不一樣的兩個人,是想害死誰?
“每層樓都有卧室,我們每人住一層也不行?我住中間那層。”法言随先看了兩秒地闆磚的花紋,然後才擡眼和崔明禮對視。
崔明禮迎上他的目光,很快又閉上眼睛輕歎口氣:“不行,抱歉。和你住一塊兒已經耗盡了我畢生的勇氣。”
法言随心裡犯嘀咕,妹妹老說崔明禮的敬業是裝出來的。可一個人能從台上演到台下,從工作演到生活,就算是演的那又何嘗不算敬業?
“是我的錯,這種重要的事情我該提前跟你商量,”法言随右手握拳抵住眉心,“我們不是去做過婚前财産登記麼,你知道的,和你相比,我不算富裕。我家給的嫁妝你沒撈着,你家給的彩禮我也沒敢想。”
崔明禮聯系前面的對話細細品味他的言外之意,有點悟了:“你們之前一直在租房住,現在想把租房的錢給省出來?”
“是的。言笑明年也該向采集庫提交信息了……我想多攢點錢幫她打點關系。”
“早說啊,這簡單,我可以先借你錢。有什麼難處都可以跟我說。”崔明禮慷慨地說。不過若是他爸媽聽見他一個alpha對omega伴侶談“借錢”,準會罵他摳摳搜搜小家子氣。
然而法言随聽後肉眼可見地放松了,還露出了比結婚照上自然百倍的微笑:“謝謝。”
“不客氣。先說斷後不亂,還有些事我也想提前和你說清楚,”崔明禮朝沙發擡擡下巴,示意法言随跟他去那兒坐着慢慢聊,“我們的關系一定要保密,你不能跟任何同事或朋友說起我的身份;平時有什麼事最好發信息别打電話,信息越簡潔明了越好;不要和我同時出門回家,在家裡你也最好控制一下信息素……”
“停,”前面法言随聽着還好,可越到後面怎麼越不對勁。這都是些什麼霸王條款?他不是不理解崔明禮的難處,但也不需要如此誇張吧?“我沒記錯的話,你或許不是在保密局工作?”
崔明禮依然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是保密局勝似保密局,狗仔和私生粉多恐怖啊,難道你沒被他們纏上過?”
法言随認真想了想,之前确實有熱情過頭的記者和自稱是他粉絲的人攔住他采訪,但也沒幹擾到他的私人生活。或許是他的名氣還不夠大,算不上公衆人物。“沒有。”
“未經他人苦,莫勸人大度。”崔明禮振振有詞道。
與人談判時,一開始就要拿出氣勢來,不要松口,條件往大了開。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好比服裝店,剛開始準會給客人報遠高于成本價的價格,這樣不管客人怎麼砍都會穩賺不賠。
崔家沒出幾個商人,崔明禮卻是學了個十成十,精明得很。
果然,法言随被他唬住了,懵懵地答應下來:“……好。你可以把你的要求列一份清單,口頭上說容易忘記。我也有一個條件,比較過分。雖然我現在覺得你不會答應,但我還是希望你聽我說。”
就一個條件,再過分能比我這叽裡咕噜一大堆過分?崔明禮顯然沒放在心上,鼓勵法言随道:“但說無妨。”
“我希望,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可以臨時标記我。”法言随低下頭,将光潔的後頸展示給崔明禮看。
崔明禮被這番驚天發言和驚人舉動吓得彈射離開沙發,火速後撤步同法言随拉開兩米左右的距離。
他開始飛速思考自己先前是否和法言随結過仇,要不然就是他誤判了談判形勢。
他不知究竟是自己聽力出了問題,還是法言随精神狀态不對勁,不然36℃的體溫怎麼會說出如此冰冷的話語。
哥們兒,我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幹嘛要把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