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随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倒黴，難得出門旅行一次，結果剛下飛船準備換乘時就遇上了恐怖襲擊。

不幸中的萬幸，法言笑沒有跟來，崔明禮也不在他身邊。這般可怕的遭遇，自己一個人經曆就夠了。

戴着頭套的恐怖分子們人手一把沖鋒槍，有的甚至還穿着空乘工作人員和特種部隊的衣服，一看就是場預謀已久的襲擊。真正的工作人員全部失去了行動能力，被集中控制在同一處角落。

法言随快速掃視一圈，估算出這群人的數量至少在二三十左右。如此龐大的團夥，簡直讓人心驚。

“把行李全部扔下，雙手抱頭！”“敢跑的直接腦袋開花。”“别想偷偷報警，沒用的，警察來一個我們殺一個！”

恐怖分子們舉槍威脅着無辜的群衆，牢牢把控着機場的出入口。有人想反抗逃跑，被當場爆頭，皮開肉綻，腦漿四濺。很多人吓得失聲尖叫，又迫于這些人的淫威，聲帶隻短暫地震顫片刻。

法言随快速别過頭去不敢多看，強忍着嘔吐的生理反應。而有的人已經吐了出來，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和酸臭味。

“omega和alpha自覺站出來，我們選到滿意的人，就會讓其他人安全離開。”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恐怖分子喊話道。

在這樣的極端環境下，人口又密集，衆人都害怕得屁滾尿流，信息素的味道早就成指數擴散。人們相互揭發身邊有第二性别的人，恐怖分子們則拿着探測器一樣的東西到處掃描，似乎是在檢測信息素粒子。

法言随不可能不害怕，但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壓抑着信息素不讓它失控，并通過觀察分析眼前的狀況分散注意力。

他發現這群恐怖分子很奇怪，他們身上沒有信息素的氣味，不是alpha或omega，神秘的第六感又告訴法言随，他們也不像beta。

信息素檢測器按理說是軍方才有的高端設備，這些人是從搞哪來的？而且看起來，他們是為了抓捕alpha和omega才選擇了人流量大的機場行動。為什麼要執着于分化了的人，難道是為了某種活體實驗？

法言随戴着口罩蜷縮在牆角，努力降低存在感。他看見恐怖分子們把alpha和omega們一個個揪出來，滿意的就給他們戴上手铐，用布條堵住嘴，再由專門的頭套人帶走去往其他地方。

凡是不合恐怖分子心意的，輕則挨踢挨打，重則挨槍子。直接被打死了還算給了個痛快，若是打中要害血流不止，隻能痛苦地倒在地上嚎叫哀鳴。

在碾壓性的武力差距面前，法言随驚覺自己也成了一個懦夫。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栗，沒有勇氣起身。

崔明禮發的消息他還沒有看，他還沒有見上妹妹和崔明禮最後一面，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回家……再厲害的拳擊手在真槍實刀面前，血肉之軀都顯得那麼脆弱。

然而在聽見第三個無辜omega被槍打中胳膊發出尖厲的慘叫聲後，法言随無法再對此無動于衷——他不知道此舉是兇是吉，可他知道如果他靠别人的鮮血苟活，餘生不會心安。

他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一把扯下口罩，“騰——”地站起來。“我也是omega。”法言随用能讓離他最近的頭套人聽清的音量說道。

無數雙眼睛朝他看來，有不少人認出法言随是聯邦的拳擊新星，和周圍的人用眼神交流示意。頭套人卻是将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幾遍，疑惑地問道：“你真是omega？”

那種違和的感覺更深了。法言随答：“我是。我一直在控制信息素，還噴了香水，所以不太能判斷出來。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我的腺體。”說罷，法言随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還把後頸亮給他們看。

幾個頭套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那個小頭目看着法言随頻頻點頭。法言随豎起耳朵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可惜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帶走，就這一個能頂好幾個。”小頭目朝法言随揚揚下巴，兩個人便圍上前粗暴地拽走法言随，給他拷上手封上嘴，拖着他離開機場大廳。

他們把他帶上一輛改裝後的押解車，等到法言随上車後，車便開走了。法言随由此猜測他是最讓他們滿意的對象。

除去他之外，車上還有三名alpha與兩名omega。看來這群恐怖分子還有點強迫症，ao人數都得是配平的。那五個人的眼睛如一潭死水，看不見一絲光亮。法言随于他們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臉，也寫滿了同樣的恐懼。

車子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正在這時，城市響起防空警報，無線電廣播說道：“城南車站疑似有恐怖襲擊，請廣大市民朋友不要靠近……”

司機罵了兩句法言随聽不懂的話，猛踩油門，向前狂飙。把車上的六名人質甩得東倒西歪。

急促的槍聲在耳邊炸開，這是交火的信号。看管他們的兩個頭套人拉開高窗探出小半個身子，也加入戰局。

法言随和其他幾人對視着，試圖知道他們的想法——要逃跑反抗嗎，就趁現在？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過了這陣騷亂，趕來的武裝力量沒能制服這群頭套人，那他們的處境隻怕會更加危險。等頭套人們得了空，定會徹底剝奪他們的行動力。

人在退無可退的絕望之境，會爆發出孤注一擲的信念。六個人都從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