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車被狠狠撞了一下,所有人都跌坐在地上。後廂的門也因此被撞開一個口子,從縫隙中可以瞥見好幾輛特警的車在追他們這輛車。
一名女alpha撲倒離她最近的一個頭套人,法言随沖上去一腳踩在那人的手腕,讓他槍械離手。另外兩名alpha默契地撲向另一個頭套人,控制對方的行動。
其他兩個omega也沒閑着,他們互相幫忙解開了彼此封嘴的布條。“小心!”一個omega驚呼道。
隻見前廂的一個恐怖分子聽到後面的動靜,拉開中間的隔斷,槍口對準了那個女alpha。法言随反應極快,扣住她的肩膀在地面滾了一圈,躲過幾梭子彈。
“唔唔!”女alpha向他點頭道謝。
法言随還沒來得及回應她,那人又舉槍欲掃射。情急之下,法言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從側面跑去雙手按住槍管。子彈在車子的鐵皮内部亂射,打出坑坑窪窪的彈坑,因準頭太低沒傷到任何人。
法言随使出渾身的力氣,死死壓着槍不撒手。頭套人掙脫不了,推着法言随來到門邊。此時後廂門被完全撞開了,車門大敞,兩個人就這樣糾纏着一起掉下車去。
法言随的背重重摔在路面,頭套人接着砸在他身上。他眼冒金星感覺脊椎快斷了,内髒也快被擠爆。
追擊的特警可能是沒看清有法言随這麼個人類,也有可能是沒空停下車救援,朝壓着法言随的頭套人開兩槍後繼續追擊押解車。
頭套人的血浸透了衣物,滴在法言随的手背。他擡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這人的血是綠色的,他不是人類,是外星人!
現在的外星人已經能把外形改造得和人類一模一樣,但血液的顔色改不了,仍是和人大相徑庭的綠血。
這樣一來,前面種種違和的現象都解釋得通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恐怖襲擊,而是外星人入侵。法言随推開外星人,怕這家夥沒死透又補了兩拳。
他檢查自身的傷勢,沒感覺到有明顯的骨折内傷,隻有擦傷,這令他松了口氣。隻是衣服上綠色的血漬以及繳獲的槍支看起來很惹眼,希望不會找來旁人異樣的目光……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多慮了。街上的人們四下奔逃,連機器人都出了故障,詭異地執行錯誤的程序;入目皆是死去的、受傷的人,救護車和警車的警笛聲此起彼伏,充當雜亂人聲的背景音。
一切都失控失常了,平和的人間,轉眼間竟變成可怕的地獄。
崔明禮在哪,他還好嗎?空無一物的法言随感受到沒頂的絕望,他看着手上的手铐,不知自己身在哪裡,又該去往何處。
對了!剛剛的警報裡說,叫大家别往城南車站靠近,說明這場暴//亂是以城南車站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那個車站是他本該下車的地點,如此一來,如果崔明禮要找他的話,首選地點正是那裡!
法言随撕扯掉嘴裡的布條,邁動步子跑起來,根據路牌和街邊商店的門牌号确定自己大緻所處的位置,然後朝城南車站的方向行進。
沒有手機的他隻能靠一雙腿奔走。他想過要不要嘗試借一部手機聯系崔明禮,可如今這個情況,别說會不會有人搭理他、通訊系統是否癱瘓了,就算給他一個撥出電話的機會,他也不記得崔明禮的号碼……
一座城市那麼大,他和崔明禮碰到的概率,和買彩票中大獎一樣低吧……
法言随關掉大腦中消極的想法,懷抱渺茫的希望硬撐着大步向前,不願停下不敢停下。他要找到崔明禮,無論如何都要找到。
既然沒有一起來到這裡,那就要一起回家。
法言随從不信命。但此時此刻,他懇請上蒼垂憐,讓好運降臨,讓他見到毫發無傷的崔明禮。這是他今生對神明唯一的訴求。
“都讓一讓,讓一讓,被撞到了我可不負責啊!”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街的轉角處響起。那一瞬間法言随睜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心髒快要停跳。在轉過拐角時他因步子太急摔了一跤,手铐在臉上硌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上天待他不薄,出現在眼前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崔明禮騎着小電單車,車簍裡還插着一捧歪七扭八的向日葵,披着陽光朝他飛馳而來。
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刻,在這險象疊生的情境,他的alpha來接他了。
四目相接,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他們于對方的眼中隻看見彼此的倒影,鼻腔裡隻嗅到彼此信息素的味道。
千裡姻緣一線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法言随後知後覺感到力竭,雙腿一軟,身體不受控地朝粗砺的柏油路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