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哈哈,謝謝。”
艙内安靜了下來。
——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法言随偏頭凝視崔明禮。
——或許吧,感覺像一場夢。
崔明禮歪了歪頭。
雖然法言随潛意識裡總認為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人得随機應變,把握一切機遇。法言随望着窗外的其他飛艇,覺得它們像一隻隻諾亞方舟。
飛艇起飛的時候,法言随突然發作了劇烈的耳鳴。他不停地吞咽口水,捂住耳朵。
崔明禮大半個身子都轉過來朝向他,關切道:“言随,你還好嗎?”
揮之不去的違和感敲擊着法言随的頭:為什麼别的飛艇都還停在原地,隻有他們這架小的飛艇飛走了?為什麼駕駛員要問崔明禮那樣的問題?好奇怪,不像是八卦他們的關系,更像是在确定他的omega身份……
不對,不對……
法言随驚恐地瞪大了眼,看向崔明禮,解開安全帶吼道:“跑!”
不等崔明禮反應過來,法言随徑直沖過去解開崔明禮的安全帶,一手牽起他,一手抽出座位下方的壓縮降落傘。
副駕立刻趕來阻止他們,駕駛員則去拿工具包裡的武器。“你去開門,我來拖住他們!”法言随把降落傘包抛給崔明禮。
“我不……”
“别廢話,照我說的做!”法言随一記右勾拳打出了副駕駛的鼻血,地上很快多出點點墨綠的斑駁痕迹。他快速瓦解副駕駛的行動,又和駕駛員展開纏鬥。
崔明禮迫使自己收斂心神,專注于自己的任務。飛艇的艙門可不像轎車門那麼好開,他搗鼓半天連一條縫都沒弄開,急得滿頭大汗。
眼瞅着飛艇越飛越高,剛被打暈的副駕駛又恢複了意識,搖擺着起身去幫助同夥。法言随雙拳難敵四手,已漸落下風。
于是崔明禮放棄開門,從副駕背後偷襲,一腳踹倒對方,騎在他身上掐脖子,嘗試做最後的交涉:“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送我們去C3,要麼就去死!”
副駕駛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崔明禮提起他的頭往地上用力撞了幾下,綠色的血從他額角滲出。
“明禮,去試試那個紅色的緊急逃生按鈕!”法言随沖崔明禮喊道。
崔明禮順着法言随的提示,看到了駕駛艙操作面闆的那個小圓柱體。他從遭到二次重創的副駕身上爬起來,跑去按下按鈕。飛艇發出警報聲,艙門成功打開。
好的,現在又有新的問題擺在崔明禮面前:降落傘要怎麼用?
法言随和他心有靈犀,立即了解了他的困境,往門口奔來。崔明禮見駕駛員一時半會兒還起不了身,便把降落傘回遞給法言随。
強大的氣流源源不斷地往艙内注入,讓人難以直起身子。崔明禮左手抓着欄杆,右手摟住法言随的腰,防止兩個人被吹倒。
崔明禮忽然輕拍起法言随的側腰,急切地催促道:“快點,要來不及了!”
法言随也心急如焚,然而他明白越是緊張關頭越不能自亂陣腳:“我知道,馬上就好!”
“他們拿出槍了!”
法言随擡眼一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胸口。後面的事都發生在刹那間:法言随打開降落傘攬着崔明禮往下跳,子彈出膛,僅零點幾秒的瞬間,崔明禮把他翻了個面,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
“噗叽”,這是槍子穿過血肉的聲音。除了呼嘯的風像刀子割在臉上,法言随沒感到身體其他地方有痛覺。顯然,是崔明禮替他挨下了那一梭子彈。
法言随卻覺得自己的心口跟着破開了一道缺口,刀片似的風灌進他的胸腔,割得他心髒抽疼。他淚腺失//禁,淚珠向上胡亂地飄。
法言随不敢亂動去檢查崔明禮的傷勢,因為敵人的槍彈窮追不舍,稍有不慎就會再次被擊中。
“原來你也會哭。還是,為了我……我又有,哭戲,素材了……”崔明禮的腦袋垂在法言随的左肩,用氣聲斷斷續續地說。
法言随想叫崔明禮的名字,張了張口卻發現說不了一個字,隻能發出嗚咽的吸氣聲。
崔明禮的唇//瓣若即若離地碰着他的耳垂,輕笑道:“我在卡片上,寫的是,‘願逐月華流照君’。你知道嗎,‘今晚,月色真美’,下一句接的是……”
别說了,别說了。沒有你看的月亮,再亮眼都會黯然失色。
法言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收緊雙臂抱緊懷中這個人,似乎這樣就能阻止他生命的流逝。他們已經在空中下降了一半,能看清腳下是一片廣袤的湖泊。
“我,死而無憾。”
法言随閉上眼,憑借直覺吻上崔明禮的嘴唇,阻止它再說出讓他難過的話。他的動作太急太猛,讓彼此的牙齒和鼻梁碰出響。
怕痛的崔明禮直到現在一次疼都沒喊過。崔明禮慢慢擡手回抱住法言随,回應着這個帶有鹹味的吻。
降落傘被打得千瘡百孔,他們在空中下墜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最後一起跳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