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就是:從迷離、恐懼、幻想和痛苦的掙紮,到逐漸變得清晰、沉穩、從容和自我接納。”
巨阙神盾處于妖界和人界交界處。
他們穿過斑駁、腐朽、雜亂的樹叢,進入到一片空曠的黑暗中。
廣袤無垠的空地上林立着各種形狀的巨型石砌建築,唯一與外界相似的就是絢麗的色彩,在堅硬的石塊上遊動,形成一大片堅硬的沼澤,與晚霞交相輝映,短暫地隔絕開一切瘋狂和屬于人類世界的秩序,充滿“神性”。
——就像身邊的聖獸一般。
誤入神盾的溫瑺貼着聖獸身側行走,她的手扶着堅硬的金色鱗片,摸起來的手感有點像被打磨過,光滑到失去摩擦力的物理實驗小球。
鱗片與自己手掌的貼合度很好,仿佛是塗了一層膠水,很牢靠,很有安全感,就是可惜不能在上面滑滑梯。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膽子大得都能上天了。
溫瑺走着走着速度就降下來,走路發飄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眼角盈着生理性的淚水,在聖獸和兩位人質眼中可憐又可愛。
隻可惜少女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腦子裡想的是這種昏昏沉沉的天氣就應該窩在床上睡覺。
聖獸麒麟忽然停下腳步。
“啊......我們到了?”
聖獸聽到少女的問話搖搖頭,深灰色的鬃毛随之搖曳,“還有一段距離。”緊接着他優雅地卧在少女面前,側頭示意她坐在自己背上。
“啊......啊?”
“卧槽,這是我配坐的地方嗎?!真的嗎?”
“坐吧。”
家人們,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我了!
溫瑺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擊得有些迷糊,嘴上說着惶恐,實際上已經結結實實地坐在聖獸的背上,然後開始滑滑梯。
等溫瑺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聖獸的尾巴已經勾住她的腰卷了兩圈,拯救了即将臉着地的少女,動作輕柔地将人放回背上的安全區。
“對不起!!!!我是罪人!!!!”
“沒事,你喜歡的話可以多玩兩次。”
莊嚴肅穆的聖獸用慈祥包容的語氣哄自己,再與那雙充滿純粹愛意的金色雙眼對視,誰頂得住這樣的非人Daddy啊!
溫瑺正在心動,溫瑺摩拳擦掌準備蹬鼻子上臉,溫瑺忍住了抱大腿喊“霸霸”的沖動,溫瑺開始紅溫,溫瑺與獲得自由的兩位人質對上了目光。
溫瑺瞬間恢複成唯唯諾諾的I人本性。
“嗯,還是算了,我們趕路吧。”
聖獸的目光極具壓迫性地看着有些狼狽的人質們,審視片刻後收回視線繼續前進。
溫瑺乖巧安靜地趴在麒麟的背上,與童年回憶中公園裡石麒麟背上尖刺不同,他身上的毛發幹燥柔軟,質地更接近綢緞,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他的獸面、雙角和背部均是淺到發白的黃色,下颌及腹部則是暗金色,海藻般茂密柔軟的鬃毛堆在脖頸處,将臉埋進去不會有窒息感,抓住的部分也不會從掌心逃逸,安靜溫順地填補少女空虛的内心。
溫瑺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等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聖獸的懷裡,和他的頭靠得很近。
遠處的晚霞亂蓬蓬、不要錢似得在空中鋪陳開來,看不到邊際。
溫瑺稍微活動了一下四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與沉默的聖獸在專屬的觀景台欣賞獨一無二的美景。
空氣的濕度剛剛好,溫度适宜,穿着長袖長褲的少女既不會感到悶熱,也不會寒冷,一切似乎都按照少女喜歡的方向發展。
這樣的偏愛反倒讓她有種對不幸降臨的恐懼,為什麼會被偏愛呢?
是對她有所期待,還是未來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她的出現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她所經曆的一切會不會隻是垂死掙紮給自己編織的安慰劑?
不合理,一切都不合理。
濃郁的不安滋生貪婪,緊緊抓在手中的鬃毛無法平息泛濫的食欲,她捧到嘴邊咬住後,勉強喚回一些理智。
聖獸對少女的一切行為都是包容的,他側頭方便少女抓住自己更多的鬃毛,爪子支撐着她的背脊,就像蹲守在巨阙神盾外的仙鶴一般,成為她的精神寄托和在世間行走的底氣。
呆滞的少女與聖獸的雙眼對視,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狼狽又醜陋的模樣,松開手趴在地上扭過頭幹嘔起來,沸騰翻滾的畫面在腦中閃現,将頭部分割成細小的肉塊,重新拼湊出一張張不同模樣的臉。